惠風和暢,燕鴻獨自坐在亭中看著滿池的粉嫩荷苞,無聲凝思。
瞭然順著小路一路小跑上前,說道:“公子,宮裡來人了,太后娘娘要召見您,讓您未時初進宮一趟。”
“終於來了。”燕鴻輕笑一聲,緩緩起身拂了拂一擺上的褶子,緩步往亭外走去。
瞭然跟在他身後,低聲道:“公子,您將秘符獻給皇上,太后想必心存芥蒂,此時趁著皇上去了離宮召見您,不知有何居心?”
燕鴻道:“自然是要問罪。”
瞭然一怔:“既然如此,您怎麼半點也不著急?興許這趟入宮便是九死一生。”
雖然皇上得了秘符,卻未必會領燕鴻的情,還對他多有防範。又哪裡會因為太后的刁難而去主動救他呢。所以,太后此番召見他入宮,很有可能是有去無回。
燕鴻停住腳步,在層層浮浪的碧綠荷葉之前,顯得尤其出塵。然而他的笑容中卻透露著不懷好意,說道:“皇上厭惡太后干政攬權,此時已經忍耐到極限,若渡王真的找到了什麼證據來制約太后,皇上不見得會幫她。太后最好的結果,便是幽居宮中,做個閒散富貴的女人,度過餘生。”
瞭然雖一直在燕鴻跟前服侍,但他實際上卻是主子派來監視他的鷹犬,燕鴻若要做什麼,必然要對他講清楚,以便他對主子說明原由。
瞭然聽了他的話,若有所悟,說道:“宋太后不會甘心於此。”
“你說的沒錯,宋太后天生野心勃勃,當然不會甘心被關在宮殿裡吃喝玩樂。渡王近來異動頻繁,她心中已經生出了危機。為了能夠長久立足與朝中,不惜與自己的親生兒子爭權。我所要做的,就是挑撥她們母子的關係,讓朝中勢力四分五裂,尋找可乘之機。”
瞭然道:“原來公子是打了這樣的主意,不知,您有什麼辦法說服太后娘娘?”
“渡王忽然卸下身上事物,去了雁蕩山,難道僅僅失去接泓陽長公主回來嗎?如果太后這樣單純的信了,那她就不是太后了。”
“聽泓陽長公主當年出宮修行,便與太后有關,與她十分不睦。”
“泓陽長公主與準駙馬情深似海,卻突然面臨和親。先皇雖然寵愛泓陽,卻沒有辦法,因為當時皇室之中,只有泓陽公主年紀相當。太后受命去說服公主,公主心有所屬寧死不從。就在這個時候,駙馬卻意外身死。泓陽長公主會怎麼想?”
瞭然猜測道:“一定是懷疑天后害死了駙馬。”
燕鴻點點頭,說:“駙馬死後,眾人的都以為她再無牽掛,會為了皇室揹負和親的責任,誰知,她卻遁入空門,不再理會皇室中的任何事了。最後太后沒有辦法,將自己的年僅十三歲的慶和公主送去和親了。從那之後,雖然沒有人提起,但人人都知道。泓陽長公主與太后幾乎是水火不容。”
“所以,公子是要利用泓陽長公主的事,挑撥太后現在就對渡王爺動手?”
燕鴻笑道:“太后與皇上定然早就趁機在路上劫殺渡王,但渡王多年經營,哪裡會那麼容易喪命?到時候還是要陽謀陰謀並用,才能將他徹底擊垮。”
“可是,公子既然將秘符先給皇上,為何不順水推舟,反而去幫太后?”
“你要知道,我們的目的不是要讓大安更強。而是讓它變得脆弱不堪。太后、皇上、渡王,這三方人勢力相差無幾。渡王贏了,大安會變得更強。皇上贏了,大安不會變得更強,短時間內也不會變弱。可若是太后贏了,大安會如何?皇權會落入外戚手中,朝中人人自危,各種各樣的危機會接連出現……”
瞭然聽到此處已經全然明白,笑道:“公子好謀算。”
燕鴻想了想,說道:“你去庫房中,將那扇屏風抬出來。”
瞭然一怔:“燕府的傳家寶?公子要將他獻給太后?”
“想要打動一個女人,還是要先打動她的眼睛和耳朵。雖然太后不是一般的女人,但送點她喜歡的東西,難免會讓她願意聽我多說幾句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