瞭然笑了一聲,道:“是,小的這就去準備。”
日光正盛,將整個大安宮都鋪上了一曾細細密密的金色。
宋太后所居的壽坤宮,雖不是金為欄杆玉為牆,卻處處體現出精雕細琢的金貴。無論是殿中帷幄簾幔,還是平日常用的杯盤碗盞,都是用細小的金玉寶石點綴過。就連殿前簷柱上的鳳棲花紋,也全部被金絲所填滿,正午的陽光照上去,耀目不已。
燕鴻跟在女官錦玉的身後,恭謹的走進惠合殿。周圍所有侍立的內侍宮女都屏息立在一側,靜默的彷彿一尊尊雕像。
太后似乎剛剛午睡起身,神色間還有些慵懶迷濛,就著侍女的手,小口喝著一盞色澤清亮的羹湯。她見燕鴻進來,漫不經心的看他一眼便收回了目光。直到羹湯見半,她才緩緩起身漱口淨手,撇著燕鴻身後的的大木箱,開口問道:“裡面就是你燕家的傳家之寶,七寶琉璃玉面屏風?”
燕鴻神色恭敬,卻沒失了原本的從容,開口道:“回太后娘娘的話,正是。”
太后示意他呈到面前來,燕鴻便轉身示意幾個內侍。內侍開啟木箱,率先見了屏風模樣,不禁倒抽了一口涼氣。饒是他們在宮中見識不俗,也被眼前的東西給耀花了眼!
宋太后聞聲不由自主起身往前走了兩步,眼見那屏風被小心抬出立於跟前,也不禁萬分震驚。
輕薄透明的七色琉璃,被精雕細琢成了四扇屏風,清透的色澤已是當世罕見,卻又有能工巧匠,將其雕成了雲山霧海,朱鸞掩映。重重樓閣寶闕之間,仙人來去,呼風喚雨。竟是將琉璃之上的七中顏色運用的淋漓盡致,生動至極。
太后不禁伸出手去觸控,又因其在光線的照耀之下太過炫目而微微眯起眼睛。她輕聲啟唇,說道:“這就是你燕家世代相傳的七寶琉璃玉面屏風?果真是稀世寶物。”
燕鴻躬身溫聲回答說:“太后娘娘喜歡就好。”
宋太后聽聞他這一句,撩起眼皮看他一眼,轉身走回坐榻跟前重新落座,揮退殿內侍立的宮人,方才被天下至寶所吸引的目眩神迷一瞬間消失,恢復了她原本高高在上的雍容氣度。
她聲音低宛,說道:“看來燕府已經盡皆掌控在你的手中了,連這樣的東西也能拿出來獻給哀家。可見,你的確是個十分聰明的人。不過,任何天下至寶也都是死物,焉能比得上能夠操控在手的力量?”
燕鴻面對太后的質問並不緊張,而是說道:“太后娘娘何須介懷,那枚秘符若不在崔家人的手上,便只是一塊可供賞玩的美玉而已。其價值,連這面屏風上的一線花紋都不如。”
“哼……你敢戲弄哀家?!”太后唇角揚起,目中的冷光卻是十足的銳利,她冷笑著,目光輕蔑的俯視著她,如同眼前之人,只不過是一隻微不足道的蟲子。
“燕鴻不敢。”他低身垂眸,聲音誠懇,說道:“臣在太后娘娘面前不過一螻蟻爾,您若要臣死,不過輕輕動一動手指,臣便會粉身碎骨,灰飛煙滅。臣如何敢戲弄與您?臣所言,事出有因,還望太后娘娘能給微臣一個機會,聽臣細細說來。”
宋太后看著眼前燕鴻的面容,饒是她的年紀堪比他的母親,仍舊被這副容貌所驚豔。她讓他來,自然也不是絕對要取他的性命,而是看他是否有可利用之處。她露出感興趣的神色,緩緩開口:“既然你這麼想要跟哀家表忠心,哀家便給你一個機會。”
燕鴻微微抬起頭,目光望著太后,面容真摯懇切:“關於秘符一事,太后娘娘不妨這麼想。皇上即便得了秘符,也不過換來些許心安,那終究是一塊死物,一時半會當不得大用,不能影響太后娘娘分毫。倘若當時臣將秘符獻給太后娘娘,那麼皇上轉身就會要了臣的命,那麼,臣有如何有機會為太后娘娘效命?”
宋太后緩緩挪動手肘,動作放鬆下來,說道:“你的意思,是要向哀家投誠?哼,難道你這麼說,哀家就要相信你?你又怎麼能保證,你比那枚秘符用處更大?!”
燕鴻微微笑了笑,說道:“微臣此生難得皇上重用,既然如此,臣願將此生性命交與太后娘娘手上,倚靠太后娘娘提拔看重。”
宋太后看著他沉默不語。燕鴻也不著急,仍由她打量許久。
半晌,宋太后徐徐站起身,走到隔窗之前,眼望著外面光亮澄明的世界,開口道:“那麼,你手中一定有什麼東西,能打動哀家吧?”
燕鴻心想,宋太后能成為皇后,甚至太后,不是沒有原因的。這樣的女人,凡是拿捏算計的淋漓盡致!他道:“微臣現在的確有一事,要稟告給太后娘娘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