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箋上面一條條寫著隻言片語,誰家的小姐嫁給了哪家的公子。如意還是不如意。哪家的公子和哪位皇子走的近了。哪位皇子為了表現自己討好君上做了什麼大事。一條條事無鉅細寫的清清楚楚。
月息湊過來看了兩眼,說道:“這些亂七八糟的訊息有什麼用?”
公孫嵐將看過的紙箋一張一張投入火盆中,說道:“怎麼會沒用,若說大事,卻是不用月辰他們費勁去查的,但凡能傳出來的大事,必是經過渲染編造特意放出來給人聽的,傳到咱們耳朵裡,早就不知有幾分真,根本沒什麼用處。但這些小事,反而能透露出邊邊角角來。”
大大小小匯總在一起,她也摸出了不少隱匿在暗處的動作。
“那……小姐從這些小事中,看出什麼來了?”
公孫嵐看她一眼,說道:“比如華邑侯府,也就是清河崔氏,崔蘊即將嫁給太子做側妃,而四皇子之前過世的正妃與現在的側妃也都是崔家的女兒。然而,他家最出類拔萃的三公子崔世勳,卻越過太子和四皇子,與六皇子日日玩在一處……難道不值得留意麼?”
月息驚訝道:“那隻言片語,竟能看出這麼多?”
阿潭道:“聽說六皇子玩世不恭,君上為他安排的差事,常常辦的一塌糊塗。難道只是表象?”
“皇家的人再草包,也談不上簡單,誰人背後沒有幾個出謀劃策的。而且,真草包,還是假草包,又得另說了。”公孫嵐推開後窗,外面細細密密一刻不停的飄著的雪花,她道:“咱們暫且不多說他,眼前還有一件頗該重視的事。”
她拿著手上最後一張紙箋,讀道:“三公主捐銀萬兩,一半捐給善堂,一半要修繕太廟,為王皇后祈福。”
暮春問:“三公主是先皇后文沁皇后所出,倒是與王皇后十分親近?
公孫嵐搖搖頭:“定然不是,三公主那般心氣高傲的人,與自己的生母越是親近,就越不可能接受王皇后。聽說,當年君上與文沁皇后恩愛甚篤,天下人人豔羨祝願,對繆貞公主也不是一般的盛寵,她在父母親跟前承歡膝下,享盡天倫之樂。突然之間,母后過世,父君立刻另冊皇后,就算是一般人,也難以接受的吧?”
“可是,王皇后不過是因為剛剛有孕,身子不太舒坦罷了,連病都算不上,大張旗鼓祈什麼福?”
公孫嵐笑道:“不是因為病了才祈福,是因為祈福之後,王皇后的病才能重的順理成章。”
月息的眉目揪了半晌,愣是沒明白:“什麼意思?小姐這話說的雲裡霧裡。”
阿潭說道:“小姐是說,三公主要對王皇后下手了,這麼做只是個鋪墊。”
“沒錯,太子都已經這麼大了,王皇后居然還能承君歡,懷身孕,想必是深深的刺激了三公主,讓她忍不住要給王皇后貼一張催命符了。”
主僕三人說到這裡,雷成敲門從外面進來,躬身道:“小姐,王爺那裡傳來訊息,說印璽的位置已經確定了。”
……
按照風水來講,祖墳的若選錯了地方,會影響後輩甚至子子孫孫的氣運。
明皇想必對暗主一脈恨之入骨,得到印璽之後沒有選擇將它嚴密的封存隱藏,而是讓天師選了一處孤煞之地將其埋了起來。想必是要日日詛咒暗主一脈支離破碎,再也不能對皇室造成威脅。
最開始南宮族人猜測印璽所在之處的時候,有人提出這樣的想法,眾人還嘲笑說:明皇不會如此膚淺吧?
事實證明,北山嘯則真的很膚淺……
天壓雲低,夜色寥落。城西荒郊,四個黑影鬼鬼祟祟順著路,穿過一座座暗影重重的陰宅,在一處角落停住,南宮海臉上扎著黑布,甕聲甕氣的說道:“咱們這哪裡是來盜璽,分明就是來盜墓的……”
月息接著雪光往四處一望,不由吞了口口水。大片大片的墳塋,卻沒有幾座石碑,她激靈靈的打了個寒顫。說道:“這麼多墳包,咱們總不能一個一個挖下去……這,這很傷陰德的……”
周圍枯樹上,時有老鴰啞聲鳴叫,令人越發瘮得慌。公孫嵐聽了她這話不由翻白眼:“來之前你自告奮勇的時候,可不是這麼說的……”
月息哭喪道:“我琢磨著,那人好歹是一國之君,就算把印璽埋在墳堆裡,也該找一片周整的埋骨地……你看,那邊還有草蓆子呢,分明是隨便捲了死人就扔在這的……”
就連事事淡然的楊戭也不由嘆了口氣,問南宮海道:“四舅公,你確定是這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