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融回府時,手臂已經包紮好,他剛邁進府門,就被秦氏抱了個滿懷。紀融嚇了一跳:“母親,您怎麼了?”
秦氏滿腦子的大禍就要臨頭,一時無法鎮定下來,她抖手抖腳的上上下下在紀融身上摸索了一遍,最後目光定在纏著棉布條的手臂上,問道:“手臂給母親看看。”
紀融露出輕鬆的笑容,安慰道:“母親無需擔憂,不過是擦破了點皮,沒什麼大礙。”
秦氏緊緊盯著他的手臂看了好一會,才牽著他回了正院。並讓品藍帶著所有人都出去,十分嚴肅的看著紀融,問:“馬怎麼會突然折了腿?你更母親仔細說說。”
紀融有些疑惑,但還是一五一十的說道:“方才回府時,遇見一夥人圍在路邊不知在吵什麼,路過的時候馬被絆了一下,兒子馬術還不甚嫻熟,便歪了身子,幸好常大哥在一旁保抱住了兒子。只有手臂蹭到馬鞍上擦破了點皮。”
“我就說你不該騎馬!小小年紀,何須著急此事。”當初紀融說要騎馬,秦氏便覺得十分不妥。
紀融安撫道:“兒是男子,怎能那般嬌氣?母親不用擔心,二姐姐給我挑的馬,性情溫順,個頭也不太高,就算從馬上掉下來也不會摔傷,今日只是個意外。”
“意外意外,你近日經的意外還少嗎?”秦氏想到方才紀天姀說的話越發坐立安難安,問道:“方才你說的常大哥是誰?”
“常大哥是二姐姐給兒子找來的護衛,年紀十六七歲,功夫卻極好,實在令人羨慕。等學裡不忙的時候,兒子打算跟他學些功夫,不求有多麼厲害,起碼不應手無縛雞之力。關鍵的時候,說不定會派上用場。”
秦氏如今分外明敏感,立刻說道:“派上什麼用場?若真出了事,你現學現賣能頂什麼用?!還有,爾嵐什麼時候給你找了護衛?”
紀融察覺母親心緒不寧,微蹙起眉說道:“發生那兩件事之後,二姐姐怕有人會圖謀不軌,所以才找常大哥來的。母親這回可以放心了。”
放心?秦氏如何能放心?她此時覺得,最大的隱患就在身邊!天姀說的對,不能讓爾嵐連累了紀家,當初是自己把她撿回來的,白養了她這麼多年,想必她也不會讓自己太過為難。想到這,秦氏站起身,對紀融說道:“你去書房溫習功課吧,母親去你二姐姐的院子一趟。”
紀融道:“母親,您要做什麼?您讓兒子疏遠二姐姐,已經十分不應該,難道二姐姐找人保護我,也不行嗎?再說,二姐姐此時也不再府上。”
秦氏聞言臉色便的不好看起來,看著紀融說道:“我是你的親生母親,她卻不是你的親姐姐,你事事念她的好,就不顧母親了嗎?”
紀融雖然從小就聰明沉穩,但畢竟也只有十歲,此時倔脾氣上來,也不肯鬆口,道:“兒子早就說過,不管二姐姐是不是我的親姐姐,兒子都拿她當親姐姐來相待!二姐姐也是這樣對兒子跟大哥的!母親到底是為了什麼,或是又聽外人說了什麼,對二姐姐突然防備疏遠起來?”
秦氏氣的臉色發青,劈手給了紀融後背一巴掌:“你這是在同誰說話?你這般對長輩無禮是跟誰學的?!”
話裡話外,說的不過是紀爾嵐教壞了紀融。她看紀融一臉不服,說道:“再說,天姀才是你的姐姐,怎麼能是外人,從前她年紀小不懂事,但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她對母親說的都是頂頂貼心的話。”
紀融鼻子泛起酸意,忍著委屈說道:“母親為什麼不講道理?母親此時竟連父親也不如了!父親哪怕勢力些,起碼分得清對錯,您現在竟連遠近親疏也不能分明瞭!”
秦氏的面色由青白紅,喉頭髮僵,連聲音都變得嘶啞,無數的辯駁和訓斥在舌尖轉了一圈,最終只變成了一句:“我是你的母親,你若是違揹我的意思,便是不孝!無論如何,我都不能再由著你學她胡來!”
紀融睜大眼睛,直覺秦氏要做什麼對紀爾嵐不利的事。但秦氏隨即叫了品藍進來,吩咐道:“你帶少爺去書房,沒有我的吩咐,不許放他出來!”
“母親!”紀融被品藍連哄帶推,急急回頭去看秦氏:“您到底要做什麼?您不對兒子說,總要與父親先商議商議!”
然而秦氏聽著這話卻愈加生氣,自己在這府中好歹是當家主母,但所有人的眼睛都長在別處,她的話根本不重要!要麼聽紀爾嵐的,要麼聽紀成霖的!她從前還沒覺得什麼,此時卻連她的親生兒子都隨隨便便的質疑她!“品藍,將少爺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