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定了定心,捏著茶盞看向幾個丫頭,眾人似乎都在等著她開口說明來意。便說道:“我來找爾嵐有些重要的話要說,她既然不在,我便在此等她回來。你們該忙什麼,便忙什麼。”
暮冬與暮雨對視一眼,目光中都有些驚異。暮冬笑道:“是,奴婢就在一旁打絡子,您若有什麼事,儘管吩咐奴婢。”
秦氏只是點點頭,不再說話。暮雨看了她一眼,悄聲退了出去。暮葉見她出來問道:“什麼事?夫人……她要做什麼?”
“不知道,說要在這等到姑娘回來!還說有要事說。你覺得,夫人想做什麼?”
暮葉搖了搖頭,說道:“不管怎麼,總得讓人去告訴姑娘一聲,咱們自己是不能去的,免得有人發現密莊,還是讓暗衛去一趟。”
暮雨點點頭,走到邊牆處有節奏的敲擊了幾聲,小聲說了事由,便有人飛身往城東去了。
……
城東宅院中,紀爾嵐悠然自得的坐著,嘴裡不停的嚼著杏脯,偶爾抬起眼皮看面具人一眼。
對面,面具人已經沒了面具,那張蒼白平庸的大眾臉上,沒什麼值得稱道的表情,一派平靜無波。紀爾嵐也不說話,只在那裡靜靜坐著。不但沒有言行拷問的意思,就連問話的意思都欠缺。面具人也顧自沉默,然而心中卻猜測不斷,壓根摸不清紀爾嵐有什麼打算。
作為一名死士,一名出色的死士,面具人早有覺悟,他是為了主子而活,隨時準備曝屍荒野,不得善終。但他不曾想到自己居然會輕易落在別人手中,對方還是個十五六歲的丫頭片子。這麼想著,他的眉毛便不自覺的都抽動了一下。
紀爾嵐細緻的觀察著對方,見他終於有了反應,便將手中的杏脯放下,輕輕笑了一聲。
面具人是死士,那種警惕性如同與生俱來的,深深的刻在他的骨子裡。見對方動作,便知道她是有話要說了,不由自主繃了繃神經。
但紀爾嵐卻沒有對他開口,而是轉頭問身後的月息,說道:“你瞧他這副樣子,什麼樣的女子可堪相配?”
月息愣了愣,不知紀爾嵐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但她一向不是個會多想的人,聽見紀爾嵐這麼問,便彎腰細細在面具人的臉上盯了一會,說道:“他這副模樣,著實一般的很,平常人家的清白姑娘,配他應該綽綽有餘了。”
紀爾嵐深以為然,點頭道:“我也這麼覺得。”
面具人聽著兩人一問一答,眉毛又狠狠的抽了抽,她們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月息愣頭愣腦的問道:“姑娘難道是怕他一個人待著無聊,想給他找個伴兒?”
紀爾嵐一笑,說道:“也可以這麼說。畢竟身為一個死士,這輩子想必也沒有機會成親生子。你也知道,我一向心軟,他既然落在了我手裡,便做不了死士了。我又不能放他走,又不忍他兀自蹉跎,只好想了這麼個主意。你覺得怎麼樣?”
月息的眼中冒出賊亮的精光,躍躍欲試道:“奴婢沒有姑娘那麼好心,不過,也想看看死士成親生子會是什麼樣……”
死士,從生到死,與其他人的交流都十分有限。更別提娶媳婦生娃娃了。
“嗯。既然如此,明日你便在各坊尋一尋,見著有合適的人家,就來與我說,我來出這份聘禮。三日之內,我就要看到人,再三日定親,再三日成親。不過,也不能太過隨意,品性要過得去,將來生下娃娃才好過日子,知道了嗎?”
主僕二人自說自話便定下了面具人的終身大事。月息看著面具人幾乎崩壞的神情,興奮的應道:“姑娘放心,奴婢一定給他找個好媳婦回來。”
紀爾嵐滿意的看了月息一眼,看都沒看面具人,拍拍衣襬起身道:“這麼一來,我心裡也放下了一件大事,這便回去吧。”
面具人瞪著一雙眼睛,緊盯著對方的後背,心裡萬般肯定對方只是在奚落他,挑釁他,想要打破他心裡的防線。然而,他看著紀爾嵐一步步出了門,沒有半分猶疑,沒有一點要等他開口說話的意思,不禁有些傻眼。
他驚愕的看著那門‘砰’的一聲緊緊關上,她真的走了?!就這麼走了?!不是耍詐,是真要給他找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