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面默了默,門栓響動,一個女尼從裡面拉開一個門縫,王二飛快的閃身進去。
女尼領著王二進了一間靜室,又轉身出去尋淨覺師太。等了好半晌,淨覺才姍姍來遲。她三十來歲,眉目單薄,神色平靜,是這庵堂裡的主事人。若不是淨覺長得並不好看,王二甚至要懷疑這尼姑是薛大掌櫃的相好。要不然,她怎麼會冒這麼大風險給薛大掌櫃藏糧。
淨覺似乎有些詫異王二這個時候過來,待小女尼奉上熱茶,退出室外,緩聲問道:“施主深夜來此,可有薛大掌櫃有什麼吩咐?”
明明說好了不再送糧過來了,難道又改了主意?
王二跟一個尼姑也沒什麼好寒暄的,直接說道:“哦,沒什麼,只是近日城裡鬧老鼠,掌櫃的不放心,放我來看一眼。”
淨覺雖然不覺得自己庵裡會鬧什麼老鼠災,但並未反駁,直接道:“你隨我來吧。”
素淨簡單的禪房內,淨覺掀開自己的床榻,下面嚴絲合縫的床板看不出一絲異樣,她蹲下身,手在床底一陣摸索,床榻側面的一塊木板喀嚓一聲從裡面突了出來,原來竟是一個暗匣。裡面放著一隻扁長盒子,上面掛著一把精細的小鎖。
淨覺小心開啟鎖,又從裡面拿出另一把鑰匙,從後門出去開啟庫房的門。“施主請進去檢視吧。”
月息二人蹲在牆根暗處,一個心總算落了地。糧食找著了,她們回去就把那個喪盡天良的薛大掌櫃給抓起來!
城裡,薛大掌櫃正要就寢,桌角擺放的燭火一陣劇烈抖動,忽的熄滅。
他一驚,只覺得一陣涼風從身邊一掠而過,直刺肌骨,頓時嚇得一動也不敢動。“誰?是誰?”
沒人答話,薛大掌櫃卻覺得有一隻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緊接著一陣鈍痛襲來,他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
清早,公孫嵐心情愉悅的擺弄著院子裡新折的幾枝梅花,說道:“這連日的雪一下,梅花開的越發動人了。”月息咂咂嘴道:“要是暮雨在就好了,她做的梅花糕最好吃。”
公孫嵐嗔笑的看她一眼,“你什麼時候也忘不了吃。”
月息道:“屬下可沒小姐那麼好的身體,一定要好吃好喝補一補才能抗的住小姐支使啊!”
公孫羨推門進來,將一件白狐皮大氅塞進公孫嵐懷裡,道:“再好的身體也怕折騰,前段日子手受傷難免損了元氣,還是要多注意才好。這可是好東西,你穿著,免得回去妹夫怨我沒照看好你。”
公孫嵐紅著臉瞪他一眼,問:“人關在哪了?”
“尋了一處僻靜地方,你什麼時候過去?”
“不急!他有膽子做這種損害駐軍利益道事情,估計也是塊硬骨頭。我得好好想想,怎麼才能從他口中榨乾他知道的事情。先關上幾日再吧……等他的精氣神磨沒了,咱們再對付他不遲。”
“這個姓薛的不見了,他手下的幾個必定會亂,看看他們會不會有什麼動作。”
公孫嵐點頭,“嗯,還有柏翠庵的那些糧食,儘快像個穩妥的辦法。”
……
昏暗屋子裡,薛志山佝僂的身子再一次從昏沉中醒來,入眼是昏黃的燭火恍恍惚惚的燃著,如果不是渾身上下哪哪都痛,他幾乎以為自己只是做了一場夢。他已經被吊在這好幾天了,周圍還是一個人也沒有,手腕上傳來劇痛,他費力的仰起頭看看手腕上的鐵索,舌頭上還是一片麻木,他被餵了藥,連咬舌自盡都做不到。
薛志山恨不得再次昏迷過去,他何時受過這等苦楚……
吱呀!門開了……
薛志山又痛又餓又驚又怕,渾身一絲力氣也沒有,手腳上的鐵索因為他的顫抖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音。
門外進來幾個人,為首的人一身黑色的斗篷,將自己遮的嚴嚴實實,只能看到露出來的尖巧的下巴,但這人身材高挑卻十分纖細,明顯是個女子。薛志山的瞳孔一陣緊縮,主子跟他說過,要小心公孫家的那對兄妹!這個一定就是公孫嵐……
沒想到百般小心還是落了行跡被她捉住了!他的腦子儘可能快速轉動,一定是……那個高價收糧的人!這是陷阱!專門為他準備的“捕鼠夾”!他的舌頭不聽使喚,含含糊糊的吐出兩個字。“公孫……”
公孫嵐微微一笑,“薛大掌櫃好眼力。”她脫下斗篷揹著手上前幾步,“月息,把解藥給薛掌櫃喂下去,讓他好好跟咱們說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