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妃在北山嘯則身邊多年,對他的心思多少能猜對一些,之前北山嘯則得知公孫荼被太后留在宮中,有意無意的試探了幾次,卻沒能從公孫荼這裡得到滿意的答案,便失去了耐心,不願再去同一個乳臭未乾的丫頭周旋。
但心裡存了疙瘩總是難受,所以,需要有一個人替他去做這件事。
紙鳶聞言頓時明白了,深感自己主子做事還是如此謹慎。便道:“娘娘有什麼吩咐,奴婢去安排。”
“你傳話出去,讓六皇子來見本宮,本宮幾句話要叮囑他。”
“是,奴婢這就去。”
……
金光收斂,餘暉落盡,黑夜來的更快。墨色的天空中,一輪白眉月模糊的懸在那裡,無聲無息。一高一矮兩個身影隱沒在黑長的斗篷之中,疾步前行。
兩人繞過大批守衛,貼著高強繞到後門,和一個頭領模樣的人物低聲交談兩句,走近大理寺的監牢。
穿過黑長暗沉的甬道,最裡面的牢房關押的是謀殺太子的重犯!
公孫嵐走到跟前往裡面看去,除了三面空蕩黑沉的牆壁,只有一人一桌,低矮的四方桌上一燈如豆,燃燒的黑煙絲絲升騰而起,纏繞糾結,在犯人的面上形成一團詭異的影子。
燕鴻聽見動靜,扭頭看去,見黑鐵柵欄外站著兩個人,不由笑道:“你來了。”
他穿著一身灰撲撲的囚衣,甚至沒有穿鞋,但他端坐在草蓆上,對周圍窸窸窣窣老鼠活動的聲音似乎毫無所覺,淡然自若,彷彿仍在高屋華堂之中。
前世,就是這個人,奪取她的身份給了唐念,幫三公主收攬了公孫與崔家,興許還有穆家。雖然她不知道結局,但以三公主的狠辣和手段,真成了一代女帝也不是不可能,而燕鴻也必定平步青雲了吧!
公孫嵐摘下兜帽,露出瑩白的面龐。
再次直面燕鴻,前世種種已經變得模糊,只剩一副輪廓。她已經生不出在大安時那種想要置對方於死地的仇恨,只覺得眼前人不過是熟悉的陌生人而已。如果不去回憶前世之事,她甚至已經想不起此人曾是她的夫君。
“你為何要對公孫羨下手?沭北失去主帥,百姓隨時都會陷入水深火熱,對你跟三公主又有什麼好處?”
燕鴻見她開門見山,不由露出笑容,也直截了當的說道:“你大可不必我與論此大義,這件事的重點本不在此,不是麼?”
公孫嵐皺眉看著他,心想,燕鴻果然是對公孫羨的身份起疑了,並不是因為公孫羨對家族和靖國十分重要才對他動手的。
她聽燕鴻又說道:“三公主本意是要將懷英公主嫁給公孫羨,誰知太后從中攔了一道,硬生生將懷英留在了她身邊。三公主覺得太后行事一向圓融,這件事卻做的太過生硬,但一時又猜不出這其中有什麼問題。”
公孫嵐皺眉,若是別人也就算了,可懷英公主與公孫羨是堂兄妹,身體裡留著的相同的血脈,如何能談婚論嫁。太后察覺三公主的意圖,自然要出手阻攔。
燕鴻見她不動聲色,又說道:“三公主一時想不到,我卻多想了幾分。”
他從草蓆上起身,赤腳走到黑鐵柵欄前,陰暗的牢房掩不住他一身清氣縱橫,他看著公孫嵐的眼睛,說:“太后娘娘閉宮多年不問世事,藉著高陽公主的事情重新現於人前不過是幌子,我猜,興許是什麼時機已經成熟。那麼是什麼時機呢?”
燕鴻眸光閃動:“她一生最為在意的便是廉王,而公孫一族又毅然與太后結盟,這其中必定有什麼讓他們產生了不可斷絕的聯絡,讓雙方都無法退出局外,結盟才能如此牢固彼此信任。所以我猜測,說不定廉王留下了後人,藏在公孫家長大成人。”
公孫嵐心中微訝,原來燕鴻將公孫羨當成了廉王后人。不過,這的確離真相很近了。不管公孫羨是廉王世子還是肅王世子,他都不可以有事。
“所以,你透過袁姨娘試探了三夫人譚氏。”
“果然什麼都瞞不過你,但我並不怕你知曉這些,你們公孫府裡的雞毛蒜皮與我何干。我只要知道我想知道的便好了。”燕鴻面容閃過一絲邪笑,仿若給公孫嵐找點麻煩,讓他十分受用。
公孫嵐看著他,心頭閃過厭惡。輕啟唇畔,說道:“你的心思果真一如既往的深沉,不過我可以告訴你,你的猜測,全部都是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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