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樣的人肯聽我的話才怪,說他醉了吧,三兩下的就把鞋給脫了,然後像根探測針一樣一把拉開玄關的鞋櫃,蹲了下去到處檢視。
我忙拉著他:“你幹嘛,這裡沒有你的鞋,都是女鞋!”
“怎麼會沒有,這裡從前就有我的拖鞋,深藍色來的,我記得有一雙在這裡的!”
我突然後悔放他進來了,這不是給自己添堵嗎?
我心頭一酸,鼻子瞬間癢癢的,忽地鬆開手站了起來。轉身進了客廳,強行逼回了要溢位的淚花。
桶裝水喝完了,我進廚房燒了壺熱水,出來客廳卻不見他蹤影,而我房間門開著,屋裡大開著燈。
我慌忙衝進去,大聲呵斥:“有你這麼鑽女孩子房間的嗎?”
這男人,越老越無賴,越無賴越討人厭,偏生我制不了他。
卻見他一會兒翻看我衣櫃裡的衣服,一會兒翻翻我桌上的雜誌和雜物,像在搜查什麼可疑痕跡。
我一個箭步衝上去,拉著他大胳膊往外扯:“你出去!滾回你的濱江西路,再這樣我可喊人了!”
我真是急了,電影裡的臺詞都出來了。
他一用力就像座大山一樣巋然不動,黑色的眸子彷彿波光迷離,“濱江西路公寓又沒有你,我去做什麼?”
我一怔,心底又覺一酸。
他忽而一轉身,張手抱住了我。我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整個兒抱起,我掙扎著要脫開他的控制,可他那力氣那是我能反抗得了的。我小腿便一直踢打著他的,他無動於衷,一直抱著挪了幾步,倏然我膝蓋內側卡到床沿,他一使勁,整個人和我重重的倒在了床上,“嘭”地一聲重重的敲擊著我的胸腔。
“洛瑾承,你幹什麼!喝多了就來我這裡發洩嗎?”
他哪裡肯聽我的話,精蟲上腦了一個勁兒的吻著我的嘴,我的側臉,我的脖子,甚至我敏感的耳垂,濃重的氣息再次侵襲而來。床上,男人,擁吻,這樣的場景令我渾身一個戰慄。
酒醉的人你越是趕他,他越來勁,我的手騰出來堵上他的嘴,他的臉近在咫尺,兩顆深水潭浸著的眸子映著兩個小小的我,呼吸灼熱的噴在我臉上。
我怒了:“你別像個流氓似的撒酒瘋!”
“我沒醉,我清醒著,每次看見你,你知道我要多剋制才忍住沒把你按倒。我們苦了那麼久,忍了那麼久,到底是為了什麼?”
我的心兀自抽了一下,是啊,為了什麼?
我終於放棄了掙扎。
他望進我的眸子裡,“我等著你回來,盼著你回來,濱江西路到處都是你的影子,我只每個月去那裡住一晚,哪裡敢長住?你沒把我微信拉黑,我有多慶幸啊。我真怕你一個不高興斷了我所有的聯絡。”
我眼前泛起了迷迷濛濛的水霧,嘴上卻冷冷道:“我在上海過得好好的,有沒有刪除你跟我沒有半毛錢關係……”
“怎麼會跟我沒關係,跟我沒關係為什麼一直不回來,連年會都不肯回!”
“回來做什麼!回來看你臉色嗎?你想趕我走就趕我走,想讓我回來我就回來,把我當什麼!”
他身子忽而微微一僵,嘆了口氣鬆開我,翻身側躺到床上,留給我一個背影。
我摸爬著站起來,俯視著他,“你起來,我給你叫代駕,喝完熱水就走。”
卻發現他左手一直捂著腹部,腦海閃過什麼,忙彎腰靠近他,手捅了捅他胳膊,“你幹嘛?胃病又犯了?”卻瞅見他眉頭微微蹙起,只聽見鼻孔裡輕輕發出“嗯”地一聲。
我覺得好煩躁,“就你這破身體還給自己灌那麼多酒,真是你犯賤!”
說著不耐煩的走出房門,拿了鑰匙往外去。
初夏的夜風微微吹著,臉上一陣涼意。轉了個圈,這個男人又重新躺到了我的床上,我又是當年那個好心買胃藥的傻女孩。一想到這個,心裡又酥軟又堵得慌。有一股令人抓撓的情緒漫上心頭。
腦海卻又浮現張靜恩的面孔,今晚他們家族聚餐,想必一定是觥籌交錯,熱鬧非凡,否則他怎會醉成這樣?
可是,一想到我倆撲朔迷離的關係,我的心頭又像是被一隻大手緊緊揪著,久久透不過氣來。
朦朧的夜色,我心迷惘。
待我買藥回來,這男人早已好好的躺到了枕頭上,自覺用薄被將自己蓋好,黑色長褲和外套疊掛在椅背,手錶靜靜躺在床邊的桌上。
這男人,鵲巢鳩佔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