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我們”其實是她和昨晚相親的何慶偉。小紅真真是自來熟,三兩下就把個木訥男搞得暈頭轉向,死心塌地。
我到的時候她正指揮著他去排長龍買芝士蛋糕。我說:“你倆舉案齊眉的,要我這大燈泡來幹嘛?”
小紅切了一聲:“跟個木頭能舉什麼案。太悶了拉多幾個人來更熱鬧。”
我剛想說找我來熱鬧恐怕找錯人了,李維亞文雅的中低音立馬在耳邊響起:“抱歉,我來晚了。”
我想起昨晚毫不猶豫回絕人家的邀請,一時耳根熱烘烘,尷尬笑笑打招呼。
他溫柔的目光又是滿含笑意,叫人心裡瞬間舒朗。他直言:“我本來要加班,慶偉說你也會來,我擔心你會落單,所以就趕來了。”
聽聽,這一定是入錯行的泡妞高手。直接的理由合情合理又令人聽著舒心,不似洛瑾承一般讓人感到壓力。
又是洛瑾承。怎麼跟其他男人的互動都不會不自覺的和他做個對比。我微微搖頭,彷彿那樣可以清掃這個男人陰魂不散的影子。
我們聽的是宮崎駿動漫音樂會。其中的配樂純淨而愉悅,帶著一種淡淡的憂傷,我沉醉其中,幾乎將現實的煩惱拋之腦後。
誰料,正在音樂高潮時,全場燈光驟然一暗,觀眾譁然,紛紛亮開手機螢幕,疑惑會不會是節目設定需要。沒一會兒,主持人扯著嗓門的聲音倏然從舞臺上傳來:“各位觀眾,線路剛剛給音樂高潮給燒斷了,我們正在準備後備電源,請耐心等待下一波高潮。”
眾人再度譁然。
“八百年聽一次音樂會便碰上這種事。”小紅打了個哈欠,“聽著我都快睡著了。停電了好,我們走吧,別在這兒睡覺了。”
我聽著她不耐煩的語氣,只得贊同,起身跟在李維亞身後往外走。因為光線暗,過道窄,結果,只顧盯著前方的路,腳下磕到一條腿,身子前傾向前倒去。
我的心一提,以為要摔個狗啃屎了,沒想手上被一隻軟軟的手拽住,扶了回去。
“小心。”忽明忽暗的光線裡,李維亞不知何時回身,扶住了我。座位上的人忙道歉,我笑笑說沒關係,卻發現右手一直被他握著。他只是輕輕握住前掌,恰好牽著我又不會給我太大拉力。他的手柔軟舒潤,一點不像洛瑾承粗糙硬朗。我心頭不知怎地,居然暖暖的沒有鬆開。
他牽著我一直到了演奏廳外才放開,柔聲說:“剛才怕你再跌倒,所以一直牽著,希望別見怪。”
如此禮貌又坦蕩的行事,你說我能怪什麼呢?
我只得說:“謝謝你。”
周圍的空氣跳動著曖昧的因子。
我掏出手機看了一眼,還是安靜如也,心頭又是一陣失落。
中秋快到了,花穗廣場掛滿了各式漂亮的花燈,廣場一角還掛出了謎面,將整個廣場裝點得氣氛濃郁。我卻裝著另一個人,對眼前的通明燈火興致索然。
深夜十二點時,他終於來了語音資訊:今天爺爺為她接風,聊了很久才散。
他用的不是“秀成”,不是“袁秀成”,而是一個“她”字,一個包含了眾多意味的“她”字。多麼親密無間。至少在很久以前,那曾經是他的“她”。可是,你跟我直接用“她”算什麼?表示她是你我共同的“她”,我倆才是一起嗎?
洛瑾承,我是不是該欣喜於你的坦然,你的解釋?
我想起下午他們一連串親暱的互動,一時腦熱,啪啪啪的回道:“嗯,晚上和小紅幾個朋友一起聽音樂會,之後去逛了花穗廣場的花燈展。”
我忍著要奪眶的淚水,點選了“傳送”鍵。洛瑾承,沒有你的地方,我也一樣悠然度日。
我以為他會詳細問些什麼,結果他只回了幾個字:開心就好,有空是要和朋友多走動。
我心底又是一串失落,他長袖善舞應接不暇時我獨自安好,他是否就鬆一口氣,不會有過重心理負擔了?
沒一會兒,他最後又補了一句:過些日子請你的朋友們吃飯。
我某根神經被細線提起,竟然一時眼熱,卻又覺得滑稽,甚至心底滲出許許內疚來。
今晚的朋友,有我的追求者。
……
翌日,我不知哪根神經搭錯線,居然心血來潮化了個整妝,穿上最顯胸型的套裙上班。碰上洛瑾承時,他目光多停留了幾秒,我眼角餘光瞥見他眼色漸深。我視若無睹昂著頭繞道走過,留給他一個婀娜又決絕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