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壓一下子低了下來,二十多雙投向我的目光裡有懷疑,有鄙夷,有不屑亦或是,冷漠。
張靜恩一副無辜的神情,一個勁的搖頭:“我明明指的是‘德’字房,那時大夥都還在那兒,‘藝’字房是儲物間,秀成沒帶我們參觀,我怎麼會引導你進來。”
陳小冬掃了我一眼,道:“這明顯是有人推倒,我們和袁小姐都是初次見面,也沒有過節,誰那麼無聊搞這種惡作劇?”
其他人紛紛點頭附和。
我聽著意有所指,坦然道:“我和袁小姐前日也是初次見面,我倆也沒過節。袁小姐,這幅畫真不是我弄髒,還請你明察。至於是誰弄的,恐怕只有她自己良心知道。”
一直沉默的黎雪這時尖聲說:“是啊,這所房子裡就那麼幾個人,誰做的這缺德事自己心裡清楚。”
小茹疑惑問:“會不會是不小心碰倒了,不好意思承認?”
袁秀成這時扶著裱畫站了起來,拍了拍畫上的灰塵,背對著我的方向語帶悽然:“這畫已經弄髒,揪出始作俑者來也很難修復。追究起來也沒意思了,不管是不是在場的人所為,我都想說一句,我袁秀成天性和善,從不樹敵,誰對我有意見直接找我,何必對我的心血出氣。”
黎雪卻道:“袁小姐,那怎麼行?您是我們公司重金請來的畫家,今天你好意請我們來,卻出了這檔子事,要就這麼算了,傳出去人家豈不是說我們FK的人手腳不乾淨,上門作客還不知檢點?”
陳小冬遲疑了兩秒立馬附和:“說得對,就該查查。這裡有沒有什麼監控?還有,剛才的時間誰能證明誰不在這裡?沒有人證的嫌疑最大。”
我心頭刮過一陣寒意。
雖不是我所為,但只有小茹堅定不移站在我這頭。那種被孤立的無助讓我心裡生出一絲不安,我感到自己的手在微微發顫,不祥的預感隨之湧上心頭。
大家紛紛向著身邊的人尋求肯定:“剛剛我一直在你身邊,沒錯吧。”
“是啊,你沒離開過。”
……
我呆呆的站在那裡,五指蜷曲到了一起。我最厭惡這種明面上的指桑罵槐,冷聲道:“小冬,你說要找人證明自己不在這裡,不就擺明了說只有我有嫌疑嗎?”
黎雪哼了一聲:“小冬只是用排除法就事論事,警察辦案不都是這樣的手法嗎?不是你做的,你不用急。”
“我為人坦蕩蕩,既然你說到警察,那我們不妨把警察叫來。雖說小題大做,但也不能就此玷汙我的清白。”我氣道,卻極力的壓制內心的起伏。
這時,一串熟悉的腳步聲踱了上來,大家隨即回頭,靜了一瞬。
洛瑾承高挺的身姿出現在了房門口,問:“什麼玷汙清白?出了什麼事?”
張靜恩率先站了出來,柔聲道:“承哥,秀成的畫被人為弄髒了,期間大家都沒進來這間儲物房參觀過,後來小冬下樓發現舒華從這裡出來。舒華說她離開的時候這裡還好好的。剛剛小雪只是用排除法排除在這屋子出現過的嫌疑,沒別的意思。”
洛瑾承銳利的視線掃了一週,目光像兩道刺一般落在我身上,隨後走向一直在整理裱畫一言不發的袁秀成,聲音在我聽來透著柔情:“怎麼回事?”
袁秀成不讓其他人染指她的畫,像寶貝似的小心翼翼挪上了木架,淡淡的說:“還記得這畫嗎?當時花了半個月,你還笑我像蝸牛。可是你看現在,染了那麼大片墨汁,前功盡棄了。”
這倆人旁若無人的秀著謎一般的過去,我們瞬間成了礙眼的局外人,那彷彿是誰也插足不了的二人世界。我的心像被刺骨冷風颳過似的,卻又像是打翻了醋瓶,酸酸的,澀澀的。
我靜靜的望著洛瑾承寬闊的後背,屏息凝視,等候他的宣判。想必他已瞭然事情的經過,接下來,他要怎麼樣?他會以怎樣的立場,來應對眼下這紛亂的局面。
他忽然伸手,接過她手中的裱畫,上下看了看,然後放回木架,朗聲道:“你不是要賣掉嗎?回頭我讓人劃賬給你。你不是說作畫之人最欣慰之處便是有人讀懂他的畫嗎?這畫到我這裡也算是各得其所。”
他擲地有聲,一如大會小會上的不容置否,彷彿震得所有人都不敢透出大氣來。
他的這番話太出乎人的意料,就連沉浸在回憶裡的袁秀成,也是偏頭久久仰望著他。從她秀挺的側臉看,那分明是一臉的哀傷與難以置信。
一股暖流瞬間淌過我原本哀涼的心頭。
老闆最後發話:“今天的事不管是誰所做,我都會一查到底。我希望這個人,私底下主動向秀成道歉,若再有其他不乾不淨的想法,別怪我翻臉不認人。”
主人已經發話了,其他人自是不敢再有微詞。只是這段無聊的小插曲,顯而易見是衝著我而為。
到後來大家瞅著女主人似乎興味索然,也便識趣的各自離去,獨留兩位昔日的老情人敘舊。張靜恩離去時面上隱隱帶著不甘與不滿,卻礙於大家在場未曾表露,只是望向那倆人的面容透著莫名的情緒。
我心頭一直盤旋著疑惑:到底誰那麼無聊,用這麼低階的手段栽贓我?
洛瑾承,你身邊就不能有個安靜的女子嗎?你的身邊,像極了古代的後宮,任何一個想靠近的女人,都不惜一切時機陷害其他假想敵,連這種隔山打牛的招數都使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