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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5章 鳥盡弓藏

「稟告皇上,李靖將軍率領三千輕騎夜破定襄之後,又率領一萬鐵騎馬踏陰山大營,殺傷俘獲一千餘帳人馬。其後趁大霧向鐵山急進,攻破吉厲牙帳。吉厲可汗逃竄數日,終於被我軍擒獲,此戰可謂大獲全勝。」兵部侍郎侯君集在李世民的御案前躬身道。

「恆州戰事如何?」李世民振奮地問道。

「恆州殘餘兩千五百人馬棄城突襲敵軍主營,雖全軍覆沒,但卻擊傷聯軍主帥,令塞上聯軍分崩離析。現在,室韋,契丹,回鶻,靺鞨俱已請和,願與我朝永結兄弟之邦。圍困長安和恆州的**厥大軍已經在突利的勸導下歸降。」侯君集沉聲道。

「好,恆州守軍勇氣可嘉,不但抗衡數十萬聯軍數個晝夜,而且擊破聯軍牙帳,令塞上大軍士氣大挫,實為此次戰役的最大功臣。可惜這些勇士俱都戰死,令朕思之神傷。」李世民感慨萬分地說。

「陛下,恆州守軍尚有存者。」侯君集小心地看了看四周,低聲道,「臣有下情稟告。」

李世民頗為不耐地皺了皺眉頭,揚手一揮,將周圍的侍從屏退,道:「你說吧。」

侯君集低聲道:「恆州守軍殘留下來的乃是以彭無望為首一眾飛虎鏢局鏢眾。誠如微臣之前稟告,彭無望此人乃是叛將姜忘的堂弟,對於叛唐的河北故眾極為同情。而在征戰之時,亦披掛姜忘的盔甲,其心可誅。最可慮者,當他衝入敵軍主帳之時,勢窮力窘,本該戰死,但是他卻拔出身佩的戰神天兵,此神兵輾轉變化,殺傷數千人,令他可以襲殺敵軍主帥,令塞外聯軍土崩瓦解。試想若帶此神兵之人想要對陛下不利,便是盡起宮中宿衛,亦難匹敵。此人不除,聖上永無寧日矣。」

李世民眉頭一展,道:「此人乃是當世俠客,為俠者自有一番懷抱,不可以凡俗之人相提並論。況且,此人和其麾下飛虎鏢眾捨命抗敵,實乃大唐功臣。若將他諸殺,豈非讓天下人恥笑我不辨是非。莫非你以為朕乃是鳥盡弓藏之主?」

侯君集大驚,連忙跪倒道:「微臣不敢。」

就在這時,一個清朗尖銳的聲音從門口傳來:「臣認為聖上的觀點大大不妥。」

李世民和侯君集抬頭一看,卻看到來者乃是長孫無忌。因為長孫皇后的緣故,長孫無忌和李世民的關係不同尋常,只有他可以在御書房來去自如。

「無忌有何話說?」李世民對於長孫無忌的直言不以為意,微微一笑,沉聲問道。

「自古為俠者憑藉過人武功,不服法紀,以武犯禁,乃是治亂之由。今叛臣之弟彭無望憑藉天兵之利,橫行無忌,天下無人能擋,聖上性命只在他一念之間。無論他是否有意弒君,都已經是不赦之罪,罪當斬首。請陛下莫要遲疑,立下決斷。」長孫無忌躬身道。

「但是,若朕真將他斬首,恐怕寒了恆州城浴血奮戰的飛虎鏢眾之心。」李世民長嘆一聲,洪聲道。

長孫無忌冷笑一聲,道:「陛下,擊破突厥全憑聖上神機妙算,衛國公李靖將軍率領全軍將士浴血奮戰,擊擒突厥大汗,令**厥一夜而降。至於恆州戰役,長安之圍俱為盜匪所為,市井以訛傳訛,以致誇大至此,疏不足信,飛虎鏢眾何功之有。飛虎鏢局鏢眾從渤海護鏢而回,路遇盜匪,全軍覆沒,望聖上加意安撫。」

「你不但想要殺死彭無望,還想我將飛虎鏢眾滅口?」李世民微微眯起雙眼,沉聲問道。

「戰神天兵威力無窮,身佩此物者,已近於妖,不可不除,如此神兵天物,實該收歸國有。」長孫無忌沉聲道。

李世民只感到一陣不適,厭惡地皺了皺眉頭,道:「若是李靖發現我們將所有功勞歸於他所有,以其剛直不阿的性情,恐怕會拒不接受。」

長孫無忌不慌不忙地說:「李靖將軍擊破突厥之後,縱軍擄掠,至令軍中異寶,散失民間,雖然過不掩功,但是亦當處罰,請聖上酌情辦理。」

李世民長嘆一聲,道:「無忌,想不到你已經將一切設想周到。你如此鋒芒畢露,不怕我生忌麼?」

長孫無忌胸有成竹地說:「聖上乃天下明主,知人善任,當知無忌一片赤膽忠心,絕不敢有半絲異心。」

李世民無奈地點點頭,道:「飛虎鏢眾勇猛善戰,你若想將他們一網打盡,疏屬難事。」

侯君集立刻道:「稟告皇上,臣已經將飛虎鏢局眾人迎入宮城,請出最好的太醫為他們療傷,博取他們信任。到時候,只要聖上以擺酒慶功為名,將他們誘入御花園。臣自會在酒中落毒,只要他們飲入御酒,絕無倖免之理。」

「好,很好,就照你們的意思辦吧。」李世民再也難以抑制心中的厭惡之情,奮力一揮袍袖,轉身而去。

一股凜冽的寒意幽幽然滲入彭無望的五臟六腑,他渾身一顫,從昏睡中醒來。映入眼簾的,是紅思雪,方夢菁,賈扁鵲和司徒婉兒四張焦急的秀臉。他嚇了一跳,猛地從床上直起身,道:「我怎麼了,這是哪裡?」

「大哥,你從突厥營寨逃回來,半路中昏迷在地,正好被我們救起。」紅思雪如釋重負地說,「賈姑娘說你心力交疲,體力不濟,可能要昏睡很久,沒想到你這麼快就醒來了。」

「哼,真是個怪物,這麼快就醒過來了,倒剩了我的功夫。」賈扁鵲挑了挑眉毛,冷漠地說,但是她的嘴角卻露出一絲淺淺的笑容。

「其他人呢?」彭無望焦急地四處張望。

「我替你叫他們進來。」司徒婉兒恬靜地一笑,緩緩站起身,轉身走出門去。

「師父!」洛鳴弦和趙一祥頭一批衝了進來,兩個人彷彿兩隻馬猴一般撲倒彭無望的懷中,三個人悲喜交集地抱成一團。

「三哥,你回來我就放心了,下次你去冒險再不叫上我,我非和你拼命不可。」彭無懼扶著行走不便的侯在春有說有笑地走進房前。

彭無望頗為內疚地偷眼看了紅思雪一眼,低下頭沒有說話。紅思雪白了他一眼,沒有說話。緊接著,李讀,連鋒和蕭烈痕互相攙扶著走進房來。三個人在恆州都傷得不輕,至今仍然沒有緩過勁來。

「鄭兄壯烈戰死,彭某沒有護得他周全,反而蒙他相救,實在慚愧。」彭無望嘆息一聲,低聲道。

「彭兄已經盡力,只憑你力破聯軍牙帳,鄭兄泉下有知,亦當無憾。」連鋒苦澀地笑著說。蕭烈痕和李讀連連搖頭,想起死在恆州的摯友親朋,不僅悲從心來。

突然之間,一股陰寒的殺氣突如其來的襲遍彭無望全身,他渾身一激靈,打了一個冷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