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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六藝賭賽

蕭烈痕從香甜的夢境中醒來,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彷彿仍然沉浸在昨晚的狂喜之中。彭無望的話語至今仍然在耳畔迴響:「蕭兄,你我的口吃之症並非天生,而是受到挫折後,對自己失去信心。要想去除口吃,只有讓自己重獲信心,只有在那個時候,我們才能克服心結,重新流利的說話。我彭無望平時最得意的就是下廚,所以每到下廚的時候總會強迫自己口若懸河,滔滔不絕地說個不停。很有意思,那個時候我幾乎一點也不口吃。後來,我日日夜夜在廚房裡自言自語,全鏢局的人都以為我瘋掉了。一年之後,我就是現在這副模樣,不如你也試試。」

蕭烈痕昨晚試了一下,真的行得通,有生以來他第一次能夠如此流暢,如此自覺地說出長長一大段話來。彭無望的形象在他的眼裡,輝煌高大到了頂點,他滿心感激和欽佩,曾經忍不住問他:「為何你竟能夠想出如此巧妙的方法解決口吃。」

他記得彭無望笑著說:「人是不能被自己打敗的,一輩子都不能,一次敗了,便永遠敗了。」這句話他反覆默唸了幾次,牢牢記在心底。

披上銀槍世家代代相傳的白色勁裝,推開房門走到陽光燦爛的庭院之中,蕭烈痕緊緊地握住自己心愛的銀穗點剛槍,抬頭挺胸地站在客棧的門口。一身白衣的連鋒和鄭絕塵從房間裡走出來的時候,都被蕭烈痕的這身行頭震驚了。

「蕭兄,你已經有十年沒有穿這件白戰服了。」連鋒驚喜地說。

「嗯。」蕭烈痕用力地點點頭。

「好!」鄭絕塵笑著用力一拍他的肩膀,「咱們三兄弟很久沒有一起白袍出場,橫行江湖了,今天我們就齊頭並肩,同闖六藝賭坊,讓他們知道得罪我們兄弟的下場。」

「我這身......還配得上......上你們嗎?」蕭烈痕的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

連鋒走到他身邊,攬住他的肩膀,笑道:「放心,你還俊過我們呢,走吧。」

三個人肩並肩走入了朝東的大街,三身白袍彷彿融化進了長安城清晨耀目的陽光之中。

今日的長安六藝賭坊比平時熱鬧百倍,一百二十五張賭檯的寬闊主堂之內人山人海,擁擠不堪,為了給將要挑戰賭神的賭壇高手讓出來路,一大群賭客竟被擠到了賭坊大門之外。賭仙子梅鳳凰安然高坐五行席首,等待著白馬公子和倚劍公子的大駕光臨。

關中梅家家主梅自在心驚膽戰地陪在梅鳳凰的下手坐著,時不時端起一旁的茶水飲了又飲,忍不住問道:「鳳凰,妳看這場賭局妳能應付麼?」

梅鳳凰的眉頭一皺:「嗯?」

梅自在白眼一翻,縮了縮頭,咳嗽一聲又問:「我是說,賭神,妳能應付麼?」

梅鳳凰點點頭冷然道:「我能。」

「那好那好,我就不好和他們見面了,我進去和你妹妹一起在暗室觀看就是。」梅自在忙不迭地說。

「妹妹?」梅鳳凰眉梢一挑,臉上露出一絲溫柔的笑意,「這個棋痴也來了?」

梅自在呵呵地笑了起來,道:「她來可不是為了找人比棋,不過她感到有四個情種一起來到了六藝賭坊,特意來開設問情棋局,替他們解一解姻緣。」

梅鳳凰難得地開懷笑了起來:「這個傻妹妹也不說替我這個姐姐解解姻緣,反而對旁的人如此熱心,真是古怪。爹爹,咱們好應該出錢給她開一個冰人館,讓她一盡所長。」

梅自在也笑道:「你妹妹那三不解,無緣不解,無情不解,無心不解。第一項也還罷了,但是第二第三項實在為難,天下多的是無情無義,沒心沒肝之輩,她若開冰人館,恐怕要賠個精光。」

六藝賭坊門前一陣歡騰,人群紛紛讓開一條寬敞的道路。銀纓公子蕭烈痕,白馬公子鄭絕塵,倚劍公子連鋒白衣如雪,邁著慷慨豪邁的步子,大踏步走近了眾人矚目的六藝賭坊主堂的五行席中。武林公子的風采果然不同凡響,人群中響起了熱烈的歡呼聲,很多年輕男女爭相擠到前排觀賞名震江湖的三公子的風采。

「錢帶了麼?」坐在莊家位的梅鳳凰冷然道。

鄭絕塵抖手將從彭無望處借來的飛錢,拋到桌前,道:「剛好兩萬兩,要不要數數看。」

梅鳳凰伸手一抹,流暢地將飛錢在桌上攤成長長一排,瞟了一眼,然後手一推,將飛錢乾淨利落地推到了押位上,道:「數目沒錯。既然我訂了賭注,你們來訂賭法吧。馬吊,牌九,鶻寶,隨你挑。」

鄭絕塵和連鋒從容坐入閒家位,連鋒微笑道:「梅姑娘,我和鄭兄商量過了,我們對鶻寶較有心得,不如簡單一點。六鶻入盅,點小者勝。」

「老套!」梅鳳凰冷然道。她瞥了一眼仍然挺胸站立的蕭烈痕,有些奇怪他今日表現的不同。

「那我先來!」鄭絕塵朗聲道。

「好,如果點數相同,閒家贏,我倒要看看你們有多大的本事。」梅鳳凰奮然道。

鄭絕塵哼了一聲,一把拿起鶻盅,抬手飛快地搖了起來。只見他忽而手高,忽而手低,銅製鶻盅在他手中宛如偏花蝴蝶,左右搖擺,上下飛翔。

梅鳳凰只看得昏昏欲睡,懶洋洋地道:「你到底搖完了沒有。」

鄭絕塵冷笑一聲,用力將鶻盅放到桌上,發出砰地一聲,然後開盅道:「六個一,六點,梅姑娘,可看清楚了。」聚集在賭場中的賭客發出一陣豔羨而驚佩的歡呼叫好之聲。

梅鳳凰不屑地冷然一笑,抄起鶻盅隨手連搖九下,同樣砰地一聲放到桌上,信手揭開鶻盅,輕聲道:「不好意思,我只有一點。」眾人定睛一看,只見她搖出來的六個鶻寶一個疊一個地高高摞起,只留下最上面的鶻寶一點朝天。賭場之中一陣大譁,所有人都熱烈地鼓起掌來,對賭仙子的賭藝衷心欽佩。

鄭絕塵一臉懊喪地看著梅鳳凰將自己押下的一萬兩收走,一拍膝蓋,轉頭對連鋒道:「連兄,看你的了。」

連鋒接過梅鳳凰遞過來的鶻盅,微微一笑,右手單手抬起鶻盅猛搖九下,然後用柔和的手法一陣富有韻律的飛快旋轉,接著輕輕放到桌上,揭開鶻盅。賭場中再次響起經久不息的掌聲。原來連鋒竟然也將鶻寶一一摞起,最上面的鶻寶一點朝天:也是一點。

梅鳳凰臉上冷笑不改,仍然信手抄起鶻盅,連搖九下,然後揭開鶻盅,微笑不語。鄭絕塵和連鋒不由自主地定睛望去,鶻成一線,一點朝天,和剛才的格局沒有什麼不同。

鄭絕塵歡喜地一拍賭檯,道:「太好了,梅姑娘,點數相同,閒家贏,這可是妳說的。」他的話音剛落,就看見本來高高摞在一起的鶻子突然齊刷刷地從中間斷開,然後成倒寫的人字形往左右倒下。所有倒下的鶻子全部斷面朝天,竟然一點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