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便到了初九的雲間雅集盛會之日。
薛靜果然是心細如塵,整個盛會被她操辦的盛況空前,且有條不紊、井然有序。
當天下午,便是司徒晚空坐陣的擂臺賽了。
只見她身著一套淡粉色錦緞長裙,裙襬逶迤墜地,裙邊鑲著銀絲邊際,水芙色紗帶曼佻腰際,袖口處繡著的淡雅的蘭花更是襯出如削蔥的十指,粉嫩的嘴唇泛著晶瑩的顏色,即便是面無表情,周身就自然透露著難以言述的清冷與高貴。如玉的耳垂上墜著的粉色流蘇花瓣耳墜,隨著一點風都能慢慢舞動。
司徒晚空明明什麼也沒做,只是坐於臺上兩手舉著長安,漫不經心地輕輕擦拭著,但觀戰臺下卻一片寂靜,讓人一眼過後便別不開臉……
薛靜暗自吐納著真氣,來緩解心中的淤堵。因為她能輕易瞄到不遠處,舒維雙那毫不遮掩一臉如痴如醉、望眼欲穿的表情。
強迫自己收回心神,又暗自將目光掃向人群,不著痕跡地在尋找另一個身影。果然,他在人群中看到了另一個男人,不禁心虛得心頭直髮顫。
雖然那只是一個普通的散修,普通的臉,普通的身形,普通的衣著,但薛靜卻心如擂鼓。因為整個月芽雲只有她知道,而且那個人正是自己特意放進來的——唐燚!
回想起那一夜在夢中,這個妖獸也不知有何通天本領,居然能入自己的夢。便在夢中見到了自己對於舒維雙那隱忍、羞澀又無法啟齒的動情。
居然以此來要挾,最後在他的威逼利誘之下,不得不與他達成交易。將他在初九這日放入月芽雲間,來參加司徒晚空的這場擂臺賽。
這個男人向自己保證過的,絕對不會在月芽雲間現出自己的真身,更不會讓自己陷入不義。雖然薛靜也明顯是不信他所言,但他也說了只是想來參加這場比賽,因為他絕對無法容忍司徒晚空為他人吹奏長安,更無法容忍她和別的男人,在上元佳節共度良宵。
同時,他也很好的抓住了自己的弱點。因為,薛靜同樣不願意最後贏得比賽的是舒維雙,若是有這個妖獸在,那舒維雙哪怕準備得再充分,司徒晚空再想放水,他也不可能奪魁。因為這隻白虎絕不會允許!
各懷心思,各有所愛,那相互幫助與支援一下又未嘗不可。
雖然薛靜也不知道這隻妖獸為什麼會在消失了近五年後又突然出現,而且她也不想知道。這是司徒晚空的私事,但若是真有人能帶走司徒晚空,讓舒維雙從此死了心,能抬眼見得身旁的人與物,她卻是萬分樂意看到的。
而且從這幾年司徒晚空的轉變,與當年她回到月芽雲間所受的責罰來看。薛靜倒是很有底氣相信自己的判斷,司徒晚空的心中同樣也沒有放下這隻妖獸。既然如此,她所做的事情,不過也是順水推舟罷了。
比賽開始後,果然,各大門派的青年修士們紛紛上臺挑戰、求教。畢竟修真界第一美人當前,又可以助自己提升修為,這樣的彩頭,誰人不想要。
但也毫無意外,上臺的修士又紛紛被打落擂臺之下。雖然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司徒晚空已經非常手下留情,很委婉地在放水了,但畢竟修為差距就是擺在那裡的。有的甚至連三招也沒扛過,彷彿就只是為了能上臺去與司徒晚空對視上一眼的。
打了半天,還沒有一個修士能在她手下過得了十招。司徒晚空倒也是耐著性子,不急不燥,對每一位上臺來的修士都是以禮相待,沒有半點敷衍之態。
終於,輪到舒維雙也上臺了,司徒晚空一愣,心道:該來的還是來了,該面對的還是得面對呀。而後淺淺一笑,算是給了其他修士都不曾享有的一個表情。
薛靜此時已經緊張得將自己的內袖絞得都皺起來了。她很清,楚舒維雙並不是司徒晚空的對手,但她不能保證司徒晚空會不會對這位師兄有所保留,保留幾分,甚至會不會直接讓他獲勝。畢竟這種比賽是沒有標準可言的,所有的標準,不過都是看司徒晚空的心情罷了,她願意誰贏,誰還就算贏了。
二十招過後,舒維雙也不例外地陷入了被動。但任誰也看得出來,司徒晚空沒有下狠招,出手招試也沒有盡全力,因此舒維雙此時還能立於擂臺之上。
不過舒維雙追求司徒晚空,且揚言非她便不娶之事,這臺下之人絕大部分都是知道的。因此,更多人看到這兩人出手對招,就像是看得一出才子佳人的戲碼一般。
司徒晚空確實是糾結的,到底是要將舒維雙給直接一掌打下去,還是乾脆將這贏的彩頭讓給他算了,反正看來看去,似乎也沒有更合適的人選。
可就在她還沒糾結完時,突然一道白色身影一閃而過,也躍到了擂臺之上。
眾人一驚,這不是前些日子剛接任月芽雲間天地峰主的——司徒瀾嗎?!
包括臺上的司徒晚空和舒維雙,也都停下手來,不解地看著突然出現的司徒瀾。
“我來吧。”司徒瀾漠然道。
“什麼?”司徒晚空一下子怔住沒有反應過來。
“我來與他對戰,若是連我都無法勝過,那便沒資格與你交手。”司徒瀾冷然道。
所有人不禁都倒抽一口冷氣,包括觀戰臺上的司徒曦平和司徒見宏。向來冷漠沉穩的司徒瀾會做出這樣的事情,誰都沒有預料到。
“天啊!阿瀾在搞什麼鬼?”連司徒玄都捂著腦袋啞然了。
“呵呵……這似乎不符合規則。”舒維雙尷尬道。
對於司徒瀾的實力,雖未直接交過手,但也是有所耳聞的,別看眼前的男子比自己小了十歲,但自己確實怕是敵不過他的吧。
舒維雙敢上臺挑戰司徒晚空,無非就是吃準了她不會對自己下狠手,會對自己不忍心。賭得也就是她的猶豫和不忍,他相信於情於理,最後,司徒晚空一定會把這個彩頭給到自己的。
但是如果對手換成了司徒瀾,他可是就沒有這個自信了。
“有何不符,擂臺賽無非是要選出最強者。”司徒瀾只是淡淡瞥了一眼舒維雙,便再沒有分半點目光給他。
“阿瀾……”司徒晚空心中是感激的,確實在自己不知道要如何選擇的時候,司徒瀾的出現是最好的解決辦法。坦白講,她寧可與司徒瀾相處,也不想面對舒維雙。一個是從小看著長大的孩子,一個是苦苦熱戀自己卻又無法給出回應的男人。
“你是擂主,你說得算。”
“……好!那就,有勞阿瀾了,替我先辛苦一番了。”司徒晚空難得就露出一絲狡黠的笑容,看得司徒瀾心頭一滯。多少年了,她再沒有如此笑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