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場大雨傾覆而下,如豆粒般大小的雨滴,落在神都大地上。燃字閣 在城門外,一道人影,撐著一把黑色油紙傘,緩緩隨著人群進入神都。
那人身著粗布長衫,雖然並不破舊,卻給人一種十分貧苦的印象。中年人撐著傘,一步步向著那片林子裡的青丘趕去。
嘩嘩啦啦的暴雨下,擾了涼亭內靜謐的氛圍,亂了湖面平靜的漣漪。
汗青看著這場暴雨,雙目出神,整個人看上去似乎陷入了某種回憶之中。
就在那撐傘中年進入神都之時,一直閉目的年知玉,卻悄然睜開了雙眼。汗青回過神來,便看見了年知玉綻放的笑顏。
昨夜,他破誓言入神聖時,她不曾睜眼,同樣是昨夜,荀梅自心障中醒來,觸控到神聖領域門檻時,她不曾睜眼。
可現在,知玉不僅睜開了眼,而且露出了一個足以令人傾心的笑顏,倘若他們不是有場你死我活的戰鬥,汗青說不定會被她的笑顏所迷醉。
雖是生死仇敵,但這不妨礙汗青對她的好奇,或者說對她笑顏背後的原因而感到好奇。他很想知道,究竟是誰,能夠激發她的戰意。
只是,這份好奇沒有維持很久,隨著那個撐傘的中年人來到天書陵門外,汗青終於知道原因。
也是此時,年知玉罕見的再次出聲。
“你自裁吧。”
汗青看著少女極為隨意的面容,有些生氣的出聲道:“就這麼趕時間”
少女並未側目,那對散發著躍躍欲試的眸子,甚至從未挪開半分。汗青見狀,手中的鐵劍緩緩舉起。
少女皺眉,感受著門外的那道刀意,這才回眸正視著汗青。
只是,待其回眸後,那對滿是興奮地眸子,再次恢復了平靜。
這般巨大的變化,自然落入了汗青的眼中,他並未多說,儘管心中有許多怒意,但他沒有述說。因為,當他或她死了,那些怒意,便會自動消散。
汗青的劍舉起,在少女注視下,那把鏽跡斑駁的鐵劍,快速向著少女刺去。
隨著鐵劍出,本是急驟落下的雨滴,竟是在天書陵上空瞬間化作熱氣,熱氣聚而不散,隨著雨勢不歇而逐漸化作霧氣。
霧氣越來越多,天書陵內的守陵人,紛紛閉目屏息,旋即調動體內真元,將環繞在身旁的霧氣驅逐。
收拾行李的荀梅皺著眉頭,透過霧氣向那小湖望去。本是隨著雨滴消失,恢復平靜的湖面,卻在此時不斷翻滾而起。
不知多深的小湖,有這數之不清的氣泡,從湖底升騰而起。一顆顆巨大的水泡,湧上水面。
水泡出了水面,並未因此而消失,反而是不斷吞噬周邊氣泡。
短短兩息時間,那顆宛若酒盅大小的水泡,在吞噬了不知多少同類後,最終化作一個足以籠罩整個湖面的氣泡。
巨大的氣泡表面看上去沒有絲毫色彩,明明脆若到一觸即碎,但卻固若金湯。
氣泡內時而隱現的劍光,竟是無法動其分毫。
雨勢越來越急,那連連成片的雨水,使得荀梅不得不懷疑有人將小湖旁的那座瀑布,搬上了天空。雨水愈加綿厚,最終無數顆雨滴連成水幕,化作銀川,洶湧著咆哮著落在那水泡上。
也在水幕形成之時,那顆毫無光澤的水泡,竟是散發著淡淡的青光。而那耀眼的青芒照耀下,水泡表面竟是生成一幅幅畫面。
荀梅擰眉,在霧氣下,已達目力極限的他,想要看清氣泡表面的景象,就不得不閉目以神念感知。
他其實並不感興趣二人的戰鬥,他本欲儘快收拾行禮,然後走出天書陵。
可當他看了一眼戰場後,便再也按奈不住內心的渴望,直到現在動用神念觀之。
只是,當神念來到那巨大的水泡前,他看到的卻不是他想看到的。
荀梅本以為,可以從水泡上,瞭解到第一神將的生平,卻不曾想,當他真的來到近前後,看到的卻是一幅幅似曾相識的畫面。
十二歲時,他敗給了那個人。
十三歲時,他再次敗給了那個人。
十四歲時,他又一次敗給了那個人。
天書陵外的樹林裡,雨勢漸小,依靠在槐樹下的持傘中年人,抬頭看了眼天書陵寬厚高大的門面。
嘩啦啦
一陣涼風自南方起,不大不小的風勢,帶走了雨後的壓抑,帶來了陣陣舒適。中年人收起那把破傘,看了看突然凋落的槐樹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