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陳樹跟我說過,這就是報應。
但是一想到,徐明雲在電視上那個已經彷彿被打入地獄一樣的神情,我心裡就仍舊很不舒服。
最開始的時候,她父母只是希望能讓她以後過得開心一些,那對老夫妻應該從來沒想過他們所做的一切,會讓他們的女兒一輩子都活在痛苦裡。
我因為這件事導致心情怎麼都調節不過來,但很快第2天的早上我就沒有心思去擔心別人了,因為我發現我自己出了大問題。
我的左手幾乎完全失去了知覺。
對普通人來說,一隻手失去直覺就已經是很大的麻煩,更何況我是個醫生,而且還是心內科的醫生。
我老早就已經篤定的相信,不管我留不留在現在的醫院,以後,我都是要拿起手術刀的人。
可是假如我有一隻手廢了,那我以後就再也不能做這個夢了。
我一開始還抱著僥倖心理,覺得可能是睡覺的時候壓著了,或者是今天就這麼倒黴,身體不舒服。
但一整個上午過去左手不但沒有情況好轉,反而越來越嚴重,我就知道我不能再這樣自欺欺人下去了。
我是醫生,明白小毛病拖成大毛病,大毛病拖到不能救是多麼嚴重的事情,不知道這是多麼的愚蠢。
所以當天下午我就託王主任幫忙,去做了各種檢查。
之所以要找王主任幫忙,是因為我出問題的是我的左手,一旦我到科各科室去做公開檢查的話,很快醫院裡就會傳遍了這件事情的八卦。
有時候就算我的左手其實沒事,醫院裡的人也都會認為我已經廢了,那樣一來我在醫院的處境就不太好了。也許到時候連跟著進手術室學習的機會,都會讓別人覺得心裡不平衡。
檢查回來以後,王主任安慰我說不要在意,可能就是穴位不通之類的。
這種說法如果是在我剛起床的時候我還會相信,但現在都快過去一天了,還是這樣,我實在是沒什麼信心,王主任也就是安慰我兩句罷了,我心裡很清楚。
到了晚上下班的時候,我拿到了各種檢查的結果。
然而最終的結果讓我又興奮又失望。
興奮的是檢查結果證明我的左手沒有任何問題,失望的是既然沒有任何問題,為何沒有知覺,同時我還有一些害怕,難道是我身上發生了某些現在還檢查不出來的病變嗎?
“小劉啊,你別害怕,我認識幾個圈內比較出名的老中醫,今天晚上我跟他們問一問什麼時候有時間,要是快的話,明天我就能帶你過去找他們給你看一看。”
王主任是真心實意的在替我擔心,我這段時間到醫院以後一直都是跟著他的,也一起經歷了不少事,分得出來他說這些話是認真承諾還是在敷衍我。
我有些魂不守舍的回到了科室內的休息室,呆呆的坐在床上,看著自己的左手,感覺未來一片渺茫。
手機響了起來,我反應遲鈍的,過了10多秒才低頭看過去,來電顯示是陳樹。
我現在實在沒心思管那些關於陳樹的亂七八糟的事情,只一心覺得自己的天都要塌了,於是我並沒有接陳樹的電話,而是把手機轉成了靜音。
陳叔今天不知道怎麼的,特別煩人,電話一個接一個的,後來還跑去加微信找我。
我一直把手機靜音也不是個事兒,如果科室內有人找我,那就很麻煩了。
於是我乾脆把他的電話和微信都給拉黑了。
我一個人躺在鋼絲床上,腦子裡像是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又像是被種種的擔憂,害怕都給擠得快要爆炸了。
“砰砰砰!”
門被人在外面敲的震天響,緊接著就是陳樹的吼聲:“劉小楠你長本事了還敢拉黑我電話了,趕緊給我開門!”
經過這麼多次的事情之後,我雖然有時候覺得陳樹這個人點兒愣當不靠譜,但他真的發火的時候,我還是有些害怕的。
我猶豫了一會兒,不知道該不該給他開門,誰知道他一會兒會不會直接先衝進來把我暴打一頓,我身為一個拿手術刀的醫生,怎麼打得過他這樣一個大混混。
陳樹就好像能夠精準的猜到我在想什麼似的,在門外對我喊:“劉楠,你現在開門,我可以當做之前的事兒一筆勾銷。但是如果你不開的話,那你以後就給我等著啊!”
我最終還是選擇了重新去給陳樹開了門。
這真的不是我慫,而是我突然想到在醫院檢查不出來的東西,也許找陳樹他能幫我。
我一開門看到的就是陳樹那張被氣到黑如鍋底的臉。
他皮笑肉不笑的對我問:“劉小楠,你什麼時候這麼厲害了?膽子挺肥啊?”
樓道里站著不少人同事都用充滿好奇和八卦的眼神,或明目張膽或暗中觀察的往這邊掃。
我直接把陳樹拉進了休息室,關上門隔斷了那些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