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帖上寫的是過兩日就是謝懷錦的十八歲生辰禮,他身為太子,這次宴禮昭仁帝自然要為他辦的風光。
所以帖子都早早地下發了六部各世家族中,喬眉手中這份雖然來的晚,卻是謝懷錦親筆所書。
京城的子弟皆知,太子名冠天下可不單單是憑著莽夫之勇。三歲識千字,五歲能賦詩,謝懷錦自七歲被封儲君開始,能同昭仁帝道謀論,點江山,使得太傅和諸多老臣讚不絕口。
那時的謝懷錦不僅僅是姑姑跟前自小沉穩出眾的小皇子,亦是所有京城世家公子的夢魘。
後來姑姑去世,謝懷錦便甚少提筆,更別說同那些公子一般附庸風雅。
他開始重拾武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立下赫赫戰功,並權掌十幾萬兵馬,公子們的目光則由欽羨轉為了敬畏……
喬眉停下追憶,她捏著那寫了墨跡的請帖開口道:“把菜撤下去吧,拜情你去拿那幅松鶴圖來。”
桌几上的盤子很快被婢女們應聲端走,拜情小心地捧著圖放在喬眉寫字的桌案上,拜月一邊理了理案上的墨寶,一邊仔細地看著那徐徐展開的圖,她忍不住道:“姑娘,這圖您當真要送給太子殿下?”
話落,喬眉直瞪她。
案上那圖展開後,是一幅偌大的錦繡圖,用的是上好的織錦布,配著浮雲線。
這乃喬眉花了兩個多月時間一針一線繡上去的,繡制的是松下白鶴孤唳,景緻選得極美,不過走線有些粗糙毫無美感可言。
先前她用了好一段時間來練手,還被喬玉嘲笑這白鶴是鴛鴦……
奈何她女紅不佳——從小齊氏和喬老夫人就由著她的性子來,被針紮了幾次手後她就再也沒上過女紅課。偏偏那時周氏還說不得她,一說就是要引齊氏好一番嘲諷的。
再瞪一眼拜月,喬眉振振有詞道:“送禮最重要的是什麼?是誠意!看你家姑娘我為了這圖繡了整整兩個月,這誠意簡直太夠了……”
“噢……”拜月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喬眉又捏了針線,艱難地繡完圖中詩句的最後一筆。
泛著暖意的日光透過斑駁的窗柩撒下來,映在喬眉嬌俏的臉上,襯得她瑩白如玉。
謝懷錦的冠禮初典是在皇家宗廟中舉辦,收到請帖的都是在朝中德高望重又看著他長大的。
當日,巳時剛過,宮牆中閣便擊了樓鍾,鈴聲四散開來響遍京城角落。
宗廟是南啟皇室神聖之地,非皇家血脈不能踏入其中,因而朝臣們只在外敞跪了一地,喬眉也在其中。
來的人不算多,約摸著十來位,只此景國公府一家是帶了家眷前來。
因著謝懷錦在帖中只提及了景國公一房人,府中其餘人是不能前來的,而喬老夫人是昭仁帝親封的一品誥命夫人,按理又是太子的外祖母,自然是要到場的。
喬眉偏了頭偷偷看去,高階之上,男子身影跪得挺拔如松竹,旁間內侍捧了讚詞奉至昭仁帝手中。
鳴鐘擊磬聲又響,樂聲悠揚婉轉,臺基上點起的檀香,煙霧繚繞。
隔得又太遠,聽不清其中言語。喬眉只瞧得昭仁帝口中每道一句,那身影似骨子裡頭都帶著清冷跪下去,一叩首,直至宗廟裡頭。
這簡直……是叫人受罪吧。
喬眉暗暗腹誹著。
如火般的烈日漸漸露了邊,好在在宗廟裡的禮節不算繁複,只需嗑幾下頭便完事,否則頂著這樣大的太陽,他們這些臣子們要曬乾了……
眾人起了身來,昭仁帝和謝懷錦已經入了宗廟再祭拜,他們一眾人則由著內侍的指引去了東宮的西殿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