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如此殷勤,春歸也是無奈:“齊掌櫃,同你是老相識,我就不買關子了。”
“這趟過來是同你談筆生意。”
齊掌櫃一愣:“生意?”
他看了看夥計,又掃了一眼自個兒身上的墨點子,似是猶疑:“你跟那郭小姐生意斷了?”
看他這幅試探的模樣,春歸不免好笑道:“託您的福,沒呢。”
這生意人果真個個警惕。
齊掌櫃這才鬆了口氣,賠笑道:“瞧我這張嘴。您這好幾日沒來,我還壞心眼地想過您這是瞧不上我老齊。”
那夥計已樂顛顛地送上一杯茶在旁候著,春歸接過後便在一旁坐下:“那您可是想多了,前頭既是說過同您的交情斷不了,這往後也是一樣的。”
齊掌櫃做了多年生意,也沒遇著春歸這樣的,一雙手既能畫出一手好畫清風白雪似的做生意,還能做得一手糖水點心擺起小攤子,還就不論是那樣兒,竟然都做出了名堂,這叫他如何不欽佩,因而後頭春歸雖再沒上門同他來往一二,他也是時常光顧她的攤子,就是不想把情分給斷了。
今兒果真給盼到了。
“越娘子有雅量又有手段,我老齊是真真佩服的,不瞞您說,我是早也盼晚也盼著什麼時候再與您做一樁生意。”
他拍了拍掌,叫夥計自行去招待客人,又把春歸引到了內堂。
這滿袖子的墨點,春歸進裡面一看,他果真在自個兒作畫。一桌子的畫樣兒,沒畫幾筆就自行毀了。
見春歸看過去,齊掌櫃連忙將畫作收起來,不好意思道:“越娘子見笑了,這不我也想著能否畫些新鮮的東西,只是我這手藝不行,不比越娘子的巧手。”
春歸勾了勾嘴角搖搖頭:“齊掌櫃筆力深厚,是學過的,比我的畫功好上許多了。”
看他將東西收起來了,春歸也不多說,直接明說了來意。
“下月我要在這鎮上開上一家店面,除了那些糖水點心,還得備上些許文人物件,想了又想,這筆墨紙硯的還是齊掌櫃這兒靠譜。”
齊掌櫃將桌子清掃乾淨,聽了這話神色一頓,看了一圈身後的櫃檯,上頭形形色色的硯臺紙筆,確也都齊全。只是這既是糖水鋪子,怎的還要筆墨紙硯,他心生好奇,順嘴問了一句。
春歸淡笑:“不光是那糖水點心,堂內另有雅間供人寫字作畫,因而也需備上筆墨。”
“除了筆墨,我也需你替我備上一批未畫制的空白扇子,以及那筆墨硯臺都需重新定製。”
她這僅說了兩句話,齊掌櫃卻反應了好一會兒。
“這.......越娘子,這開的到底是點心鋪子還是.......”
春歸走過去,將他手中的紙筆拿過,又重新攤在桌上重新研了墨:“又是,又不是,那鋪子就是一個供人寫字作畫,談天說地的地方,與那茶樓相似,只是花樣多了些。”
她邊說邊下筆,齊掌櫃好一陣琢磨,待琢磨完,桌上這畫紙上已多了幾副畫樣兒。
“齊掌櫃,文房四寶我最少要四十套,你都需幫我重新做起來,四十個硯臺分別刻上這些畫樣兒,所配套的毛筆和鎮紙也要刻上相應的花紋,另做了錦盒一道裝起來。”
齊掌櫃忙不迭地看向桌面,紙上各有形態不一的梅蘭竹菊,同前頭扇面裡的四花不同,這兒的花都是細長的花骨朵兒,正適合刻在那小小的筆墨上。
春歸順道把錦盒的紋路都畫了出來,將地方重新讓出來給了齊掌櫃。
“越娘子,你.........”
可憐齊掌櫃畫了一早上畫廢了一桌的紙,春歸這草草幾筆就落成了四套圖。
他顫巍巍地伸手摸了摸那畫樣兒,強掩住幾分激動。
春歸又重複了一遍自個兒要的東西,四十套空白扇面,四十套筆墨紙硯,這還是最開始的一批東西,要是那鋪子長久地開下去,這些東西還是要齊掌櫃源源不斷地供應。
看齊掌櫃還沉浸在這小小的幾張圖裡,她無奈道:“齊掌櫃,你可聽我說了?”
他連忙轉頭:“越娘子放心,不出半月,這東西我就給你備齊全了!只越娘子別嫌我心大,這畫樣兒........”
春歸怎能不知道他的念頭,筆墨紙硯更新得快,就是那扇面圖如今也有好一些人效仿,她這整套的東西一旦面世,不出幾月便會出來一模一樣的,那還不如叫齊掌櫃先掙了這一波紅利。
“齊掌櫃放心,這一整套的在我那鋪子裡留存一月後,你這兒便可自行售賣,不必顧忌我。”
“哎呀,越娘子!我能老齊真是有幸遇見了你!”春歸這話說得他是心花怒放,他一個做生意的,見了有商機的東西怎能不心生歡喜,這越娘子也是厚道,雖說是讓他推遲了一個月,可也是給了他可反悔的機會,若是這東西在越娘子那鋪子裡不受歡迎,他大可以不賣那東西,可若是收了歡迎,他正好可以乘機趕上,這是穩賺不賠的買賣!
春歸見他這般模樣,笑著搖了搖頭:“這幾日家中有事,等搬過來怕是還得好幾日,齊掌櫃趕緊算算銀錢,我先將定金交予你。”
“嗨!我還信不過越娘子嗎!您忙您的,等到時做出來了也不遲!”齊掌櫃大手一揮,一副豪氣模樣。
春歸也接了這份好意:“成,那就謝過齊掌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