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成了這一筆,春歸那鋪子裡的一部分章程也就落了實處,齊掌櫃硬是熱心地將她送出門口,看著她走遠了才笑眯眯地往回走。櫃檯處的一個客人見了笑問:“齊掌櫃,這越娘子找你有什麼事兒,莫不是給她家裡弟弟買些摺扇?”
這進了縣學,物件也該慢慢備足了。
沒想到齊掌櫃“嗬”了好大一聲,神情頓時有些激動:“越娘子她缺什麼摺扇啊!就我這!”
他走幾步指了一圈扇子:“喏,這些,全都是當初越娘子畫給我的,她會缺扇子?!”
“就是咱們鎮上退下來的老學究缺扇子,她都缺不了,這時興的花樣兒可全在她腦子裡呢!”
他說著說著也是一陣唏噓,換誰能想到,就是這一小小的村姑,先是他這兒,再是郭家的京都一條一條地搭上了線,如今又要自個兒開那店面,他們這鎮上怕是又要熱鬧起來咯!
他這樣說著,那旁的人都已圍攏過來,聽得是一個比一個驚奇。
“這越娘子的手怎會如此討巧!”
“怪道兩個弟弟都在縣學裡待著呢,這樣的人家,怎會在那鄉下一直待著,小地方可困不住。”
齊掌櫃優哉遊哉地往躺椅上一坐:“嗨!越娘子厚道,做了生意還不忘拉我一把,你們呀!就再等一月!”
這開了話匣子,一店鋪的人也紛紛說起春歸,一時之間這文人店也熱鬧起來。
春歸不知她走後的熱鬧,她又簡單買了些喜餅果子,再買了點祁佑知行喜歡的菜。她已託了石採買幫知行祁佑向夫子空出一日的假,蔡氏的大日子,他們倆也該齊了。
不論祁佑是什麼心思,又擾亂了她幾分,她總還是要一貫地看待。
換做從前,她怕是想也不敢想會到了這地方,到了這地方不說,還讓一個孩子看上了她。
李志存沒一會兒便來了,幫她將一干東西放到車上後,也就駕了驢車走了。
沒個人說話,春歸自個兒坐在車上也只能一個人放空。
想來想去也就眼下的幾樁事兒。
不知是不是蔡氏婚期將近的緣故,她心裡頭亂糟糟的。祁佑的話,里正媳婦兒催婚事,再是蔡氏的婚事,這幾樁事兒夾雜在一塊兒,她頭一回清醒地認知,既來了這地方,她似乎要全身心地投入到這裡,不論是生活方式還是那些約定俗成的東西,當頭棒喝的就是婚姻。
但似乎也是蔡氏和李志存的結合給了她一點信心,即使在這樣的地方,也會有自由生長的婚姻模式,那她是不是也該等一等.......
而祁佑,不知怎麼的,她隱隱覺得,這孩子會是她難以回絕的一個物件,以至於她壓根想不到要不要回絕,又如何回絕。
胡亂想著,春歸越想越煩躁。
“都怪祁佑!”
而另一頭祁佑正端坐在書桌前,眼皮子一跳,手裡的勾畫的筆也停了片刻。
“這些書冊你先叫人快馬送過去吧,上頭有史夫子的引薦信。”
周晗才進門,桌上那一沓的書冊已然歸置到一邊。
“這麼快?”
“《弟子規》不是你親手畫的嗎?你還不知道有這麼多了。”知行半躺在床鋪上翻了翻手裡那本。
“我不就才畫了這一冊嗎,剩下的都你倆乾的?”周晗將他手裡的一把抽過,疊到那一摞書裡。
“我叔父來信了,說聽著是可行的,先叫印書的坊肆,也就祁佑說定的郭府先印一批出來,看效果如何,若是行,他便帶著夫子的引薦信送往我家的族學,我家族學裡有好幾個國子監出身的,到時便是跟官學掛了鉤了。”周晗說得頭頭是道,說著說著自個兒就興奮起來了。
“嗨呀!若是跟官學掛鉤了,咱們可就出息了!”
祁佑放下筆沉思,若是跟官學掛了鉤就不是上不得檯面的生意經,怕是要在那位跟前過眼了。
“誒,差點忘了,我有事兒要說!”周晗一拍掌在知行邊上坐下:“蔡嫂子跟李大哥要成親了,就在這月二十六!”
他一說完,祁佑立刻回頭:“你怎知道?”
周晗指了指外頭:“我剛從夫子那兒過來呢,那石採辦說是託了春姐的囑咐,到時幫你倆請個假回去。”
他說到一半笑了:“嘿嘿,我也請了假,到時我要跟你們一道回去!”
說完就被知行踹了一腳:“你怎麼什麼熱鬧都要湊!”
他們兩人嘻嘻哈哈著,祁佑又轉過頭,看著窗外繼續沒了聲。
既是成了親,春姐來鎮上的日子也不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