燒製還有些功夫,郭如意也不好讓春歸一直在這燥熱的地兒待著,便請了她出來,褚家兩兄弟果然不肯出去,硬要等著兩個瓷器成品出來,郭如意也隨他們了。
兩人走到外頭,頭上發的汗立刻收了,只背上還是黏糊糊的。
郭如意一臉歉意:“今日辛苦越姐姐了。”
春歸笑了笑搖頭:“怎會,我也為著我那鋪子,早早地將東西做出來,我那兒便早有準備。”
齊掌櫃那兒定製的貨要快些,瓷器卻費工夫。
“既是要做手繪瓷器,郭小姐也要找些握得了畫筆的人才是,這樣同褚一褚二一道配合也快些。”
郭如意瞭然地點頭:“越姐姐說得是。”
兩人坐上馬車休息,說了幾句閒話,沒一會兒,外頭便傳來褚二難掩驚喜的聲音。
“師傅!小姐!成了成了!”
郭如意立刻撩開前頭的簾子:“真的?!快拿給我看看!”
後頭褚一正悶紅著臉,兩手小心翼翼地將擺著著一隻冒著熱氣的瓷瓶的板子捧出來,放置在地上。
陽光下這霧藍色的瓷器果真是從上到下由淺到深,褚家兩兄弟好手藝,這原胚本就光滑無瑕,刷了顏色後更添了一份朦朧。
不等郭如意反應,褚一又轉頭,將另一隻手繪瓷碗捧了出來。
褚一摸著腦袋不好意思道:“這瓷碗燒製時間不夠,便有些渾濁。”
郭如意一看,白瓷碗上三根青翠的竹子挺拔,旁的白底色上果真也有幾點青色,可那又如何!她面上早已喜不自禁。
“京都也有人琢磨怎麼在這瓷器顏色上下功夫,我心裡何嘗不急,哪成回了一趟本家,是文人店也熱鬧了,眼下這瓷器也要獨佔一份!”她轉頭緊緊握住春歸的手,感激道:“越姐姐,我真不知道怎麼謝你才好!”
春歸忙活了一上午,身子骨都是痠疼的,此刻見郭如意這般高興,她這痠疼也好似緩了。
“不用謝我,這不是什麼難事,沒有我,不出多少時日,也定會有人做起來的。”人能從一無所有的原始社會發展出文明,一切都能抽絲剝繭地展露,沒有她這個開掛的現代人做出這東西,也會有精通的手藝人推.進瓷器原有的程序。
郭如意仍堅持:“越姐姐不必謙虛,從扇面到這瓷器,你已解了我兩個難題,我必是要謝你的!”
她心下幾番思索,現下卻不打算同春歸說明。
“今日既是教授成了,明日我這兒也要忙活起來了,越姐姐放心,這頭一批便是給你那鋪子做成一批瓷器,我明日過來取畫樣兒,保管你鋪子開張前給你送上!”
郭如意人逢喜事,立刻風風火火地安排了。
春歸笑著搖搖頭,也就隨她了。
等再回到鎮上時已經是下午,郭如意馬車上備下的茶點早就空了,歉意地將春歸放下馬車後郭如意連忙道:“越姐姐趕緊回去吃飯,我就不留你了,今日真是,忙活過頭了!”
春歸絲毫不介意,但也知道郭如意此刻快將她捧上天了,生怕怠慢了。
“若上色還有問題,郭小姐不必怕打擾我,儘管來問。”她看向兩個臉色還是悶紅的年輕人,笑道:“畢竟我也是多了兩個徒弟。”
褚家兩兄弟不好意思地憨笑,又朝春歸行了個禮。
春歸一下馬車,路過的便有人認出了她,連忙拱手道:“越娘子,咱們可等了快一月了!您可得給句準話,這鋪子什麼時候開起來啊!”
春歸忙笑道:“您這話說的,我人都在這兒了,還能把這鋪子關了不成?您各位等上一等,快了!”
郭如意的馬車慢慢跑遠,春歸遠遠看著,面上一陣鬆快,這瓷器漸漸地做了起來,可不就是快了嗎!
之後的幾日,瓷碗有郭如意盯著,扇面筆墨有齊掌櫃備著,鋪子李志存帶人敲敲打打也慢慢地成了型,家裡有蔡氏一把手上下忙活,春歸好似甩手掌櫃,倒成了最得空的。
直到日子漸漸過去,小涼山那一茬的番薯芋頭迎來了又一季的收成,李志高裝了滿滿的驢車,加上幾隻山貨,春歸的幾頭奶羊送了上來,她手頭上才有了正經活計。
又是一陣,一道寫著“春歸園”的牌匾經由一個小夥計帶人送了上門,說是一位姓程的公子早前訂做的,又親自給她安了上去。夥計誇上天了,直道“那位公子親自寫的大字,又親自選的匾額,真是用心極了!”
夥計一邊誇一邊觀察春歸的反應,聽到她一邊無奈,一邊又窩心地低語:“這傻小子,什麼時候琢磨的。”
終於,日子到了五月十五,大吉,宜開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