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如意心裡這本賬門兒清,建造所需物料,工人的工錢早在窯洞那會兒便有明確的賬目,唯一要計算的就是能容納兩百餘人的宅子得多大,又需要多少物料。
依照祁佑說的,兩百餘人裡除去一半有伴兒的大抵捨不得離家,其餘一半老人家若是一人一間,這宅子也得大了去了。幸好知行跟祁佑也是知曉那慈幼堂的佈置,不如就仿照慈幼堂,三四個老人一間房,因是老人家,便用隔簾遮擋。
這些老人家平日裡不大出門,只跟相近的左鄰右舍有交集,若是能住在一塊兒也有照應。三四個老人一間房,這宅子便得要二十來間,整合一個大院子,佔地和所需物料和工人不在少數。
郭如意草草估算,加上三處私塾,少說也得千兩銀子。
千兩銀子之於兩年前的春歸來說是個天文數字,而如今不論是郭如意還是她都拿得出來,實在不行,問郭家爹孃開口記一份欠條也方便。
只是這銀錢……
春歸已打斷了正商量的知行祁佑兩人。
聽聞春歸這一句,兩人頓時一愣。
“不用我們出銀子?”
春歸神色有些鄭重,對著知行繼續道“拿出銀子建設鄉里跟你用官銀接濟老人家有何區別。”
又轉頭朝祁佑道:“你剛剛才提醒知行把握與縣民之間的一個度,若是千兩私庫砸下去開了這先例,日後縣裡還有其他要事,你們當如何?”
“力有三分用盡三分不是什麼好事,反而叫縣民們得了一個縣令大人神通廣大的訊號,也讓你們自個兒覺著反正也有私庫在背後頂著,日後再有事,行事也不受拘束。”
可也別忘了這兩人只是小小一縣令,如此大的魄力,一扔千兩銀子下去,難保不會惹上什麼禍端。
兩縣幾百號人,誰能保證都是心善易知足之人。更要緊的是,這銀子一旦花下去,到時清算該如何?
一番賬目呈上去,上頭全是兩個縣令自個兒的私庫,聖上若有補償之心,朝堂一論,光是私庫兩個字就能引起一番爭議。誰管你上頭賬目真不真,拿出國庫裡的銀子補貼到你私庫裡,哪個官員心裡沒有計較。
銀錢一事上出了爭議,到時候兩人所做所為難保不被潑上汙水,盡付東流。
春歸將其中利害細細道來,最後補上一句:“若有三分力用上一分儘可,剩下兩分借力打力才好。”
“這銀子不能由你們來出,且若無公正明瞭的賬目,這事兒還真不能開工!”
春歸這一提醒,兩人當即清醒過來。
知行猛地一拍腦袋:“虧得嫂子提醒!”
祁佑也早已停了手裡圈劃選址的筆,跟著春歸的話思慮了一遍。
待緩過來才道:“那春姐有無建議可填補?”
這一番話又將院中的氛圍激得緊張了些,而此刻說出這番話的春歸聽到祁佑問詢後卻是笑了出來。
三人皆是疑惑。
“越姐姐,你笑什麼?”
春歸笑意未止,搖了搖頭:“……是有個法子,只是這法子有些損。”
三人互相對望,知行來了興趣:“什麼法子?損成什麼樣兒啊?損就損唄,嫂子快說說!”
春歸輕咳一聲:“……這銀子不用你們出,那就找其他人來出。”
見三人等著她細細說明,春歸掩了掩嘴角的笑意,也不弔著他們,繼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