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清的死訊傳到周秀山耳中的時候,已經事隔兩天了。
他就像一尊雕塑般坐在那裡,一動不動,臉色也蒼白的嚇人,這一坐就坐了整整一天。
周秀山的腦子也是一片空白,唯一能記住的,就是夏清已經死了。
死了,從今往後再也不會有人像夏清這樣,對他大呼小叫,對他頤指氣使。
這世上也不會再有另一個人,讓周秀山心甘情願為了她赴湯蹈火在所不辭,甚而,周秀山如今已經沒有了活下去的精神支柱。
也許在外人的眼中,他和夏清就是一對變態,是另類極端的危險分子,恨不得躲開他們遠遠的。
但是無論夏清還是周秀山都很清楚,他們唯一有的,也只剩下彼此的信任。
還有那微乎其微的尚能互相溫暖的最後一丁點兒人性,關懷和照顧,也只能存在於他們兩人之間。
雖然很明顯是周秀山對夏清一頭熱,可夏清偶爾表現出來的熱絡和關切,卻能讓周秀山激動很久。
過去的很長時間裡,周秀山和夏清就只有彼此,突然之間少了賴以支撐的力量,周秀山就不知道該怎麼活了。
以前周秀山只覺得,生死相隨這麼酸溜溜的話只存在於泡沫劇和小說中,但到了今時今日,他深信不疑。
周秀山本來就是個偏激又自卑的性子,和別人相處的時候,連正視都做不到。
現在更是覺得天都要塌下來了,人生都是晦暗無比的,連呼吸都覺得很費勁兒。
警員送來的飯菜,周秀山幾乎都沒有動過,還滴水未沾,還一直都不捨得閤眼。
警員勸也勸過,訓斥也訓斥過,他始終都無動於衷,警員也就由著他去了。
可是到了這天夜裡,突然聽到關押室裡發出“咚”一聲悶響,聲音還挺大,好像是什麼東西撞擊發出的聲響。
值班的兩位警員對視一眼,連忙奔向關押室。
開鎖推開門,再跑過長長的走廊,一路看過去,其他關押的嫌犯也是一臉的茫然和詫異。
來到倒數第二間關押室,看到周秀山倒在地上,頭部正在汨汨地往外淌著血。
而原本雪白的牆壁上,一灘鮮紅的血跡觸目驚心,邊緣部分還是呈迸射狀的痕跡。
警員們先是一怔,隨即做出了快速反應。
一個透過對講機讓外面的同事打電話叫救護車,另一個則快速開啟關押室的門,進去檢視情況。
因為周秀山的頭部受了傷,還流了很多血,也不知道究竟傷得怎麼樣,所以誰也沒敢動他。
仔細檢查了一下關押室,沒有發現任何入侵者的痕跡。
門鎖沒有遭到破壞,現場還跟平時沒什麼兩樣,連周秀山沒動過的飯菜都放在原地,更別提什麼打鬥的痕跡了。
初步可以推斷,周秀山多半是在自殘。
也許更準確來說,他是想尋短見。夏清死了,他也不想活下去了。
無奈關押室裡沒有什麼鋒利的東西,就連端進來盛放飯菜的都是一次性的碗筷,周秀山就想出了一頭撞死這麼愚蠢的辦法。
警員探過周秀山的頸動脈,還在跳動,小命還在,就不知道等到救護車過來,再送去搶救的時候是怎樣的一個光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