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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人間幻花 但願人長久

“我說啊,難道我父親說什麼就是什麼嗎?你不應該親自去聽他的回答嗎?”

朔月聞言倒是愣住了,是了,她平日裡遇到一點小事非得刨根問底問個透徹,現在怎麼自己在這傷神?

她在逃避什麼呢?

害怕那是事實嗎?

可是,無非是確認了再給他一刀弄死他而已嘛!

朔月眨眨眼,看向他,聲音低了一些,“小鬼,你相信嗎?你不說,我也能猜到你的秘密。”

他抬起眼睛,遲疑地看了她一眼。

朔月俯下身子,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聲音輕得幾乎散在雨聲裡。

朔月直起身子時,他卻瞪大了眼睛,過了會,他才再次開口,第一次叫了她的名字:“朔月,你真討厭。”

但話裡卻沒有一點討厭的情緒。

朔月笑了一下,從欄杆上跳了下來,“討厭我不挺好的嗎?想跟我做朋友的人多的不得了,想討厭我的人還沒有。好啦,不跟你廢話了,我的時間可不多啦,下次再見時,就等下輩子吧。”

他也跟著站起來,拂了拂披風上的水汽,把手邊的傘遞給她,她卻沒有接。

朔月

認真地看著他,而後轉身隨意地揮了揮手,靈巧地往屋簷上一躍。

最後的一句話,似有若無,像是他的幻聽,浸泡在這樣漫天的大雨裡,帶著無盡的悲涼,濃重的水汽襲來,他手裡的紙燈籠噗一聲滅了。

“再見啦,容憐。”

朔月看著趴在藥坊大堂木桌邊睡覺的忘憂被她丟下去的刀砸出的動靜嚇醒,慌慌張張地衝到門口。

“朔月?”

朔月又退回了屋頂坐下,她本來以為她會像找容尋復仇一樣堅定地來找忘憂,好好把刀架在他脖子上,問問他為什麼要給容尋毒藥。

可是真的蹲在這裡的時候,看著那塊被忘憂嫌棄的不得了的藥坊牌匾的時候,看著忘憂的時候,她才發現,其實根本不用問,她根本不會把他怎麼樣。

不管是不是他給的毒藥,她都一點辦法都沒有,問與不問都一樣,結果已經不重要了。

誰叫她很是在意這個叫忘憂的人呢?

沒辦法,算他走運,只能放過他了。可是,她卻再沒有辦法放過自己了,她不能對不起為她而死的小滿師傅。

朔月對著那輪滿月,輕聲呢喃道:“啊,朋友,算你走運。江湖人嘛,講究一命還一命,既然你欠了我師傅一條命,那這次,就這一次,我替你還了吧。”

院子裡忘憂還在發瘋一樣提著那把殺豬刀裡裡外外的找人,朔月卻從藥坊屋子裡悄無聲息地摸了兩罈子酒上來,身影一晃融進了夜色裡。

她不停趕路,過了會已經跑到了蒲州城。

朔月抱著那兩壇酒坐在蒲州城最高的那座塔樓的樓頂,對著月亮猛灌下去幾口,酒入喉後還是一如既往的辛辣,可是卻感覺整個人都漂起來。

蒲州城的月亮跟青魚鎮的一樣好看,又大又圓,月盤彷彿近在咫尺,像是伸手就能碰到。

那個少年彷彿隔了些距離坐在她身旁。

那少年有一雙很乾淨的眼睛,眼神溫和的如同晨間溪水,眉目間有種悲天憫人的暖意。

他們在這喝了酒打了一架互相把對方踹下了樓頂。

朔月抬起手中酒,對著空蕩蕩的身側笑著問道:“忘憂,跟我做朋友吧!”

有道是,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她卻生於朔月日,終究不得圓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