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駛過一片片琳琅滿目,雕樑畫柱飛簷入翹,入秋不似夏日炎熱,帶著些許涼意,夜風穿過烏髮撫摸臉頰耳垂。
街上行人漸多,燈籠高掛,旗杆揚揚,林朝歌閉目在馬車上假寐,對於所去之處半點兒不期待。
一路上王溪楓為了保持神秘感,硬憋著不吐半字,眼神不時掀簾左顧右盼,馬車在衚衕口拐了個角,在行駛一段時間。接著在上次來過的荷花池停下,夜深,周圍已無人,馬車停在外邊沒有跟進去。
周圍是滿天飛舞的螢火蟲,綠光螢螢,殘荷依舊半綠不敗,清風拂面,木犀攜帶著海棠紫薇之香,攝人心肺,多而不雜,反倒有種糅合過後的清雅甜膩。
整個靜謐的天地間唯剩下他們二人,林朝歌站在荷塘邊,伸手去觸碰眼前忽明忽暗的螢火蟲,鼻尖微動,周身皆是花香浮動,今日諸事拋之腦後,視線所及之處有的只是此情此景此人。
“林言,你先閉上眼,可要記住不許偷看哦。”王溪楓輕手輕腳捂住林朝歌眼睛,附在耳邊輕聲,尖細的下頜眼帶愉欲的搭在她瘦削的肩膀處。
軟軟的,帶著清冽的少年聲,溫熱的氣息不經意間噴灑在小巧耳垂和細膩潔白的脖子處,癢癢的。
“等我數一二三的時候,你才可以睜開眼。”王溪楓擔心在補上一句;“你可記住不許偷看”。
“好。”林朝歌答應得爽快,王溪楓放得猶猶豫豫,耳邊是再三的囑咐。
捏了捏林朝歌有些微涼的粉色耳尖,才嘟囔著離去。
林朝歌閉著眼睛一人站在空地上,周圍無一物遮擋,空曠靜謐無人,夜風吹拂寬大袖口,發出獵獵之音,耳邊還在迴盪著王溪楓的再三耳提厲命,真是的,有這麼不相信她人品嗎?
“林言,等我數三、二、一,可以睜開眼你在睜開。”王溪楓縹緲的聲音足漸飄遠,伴隨的稀碎腳步聲。
“好”。
過了許久,王溪楓消失的清冽聲響再次出現;“三,二,一,好了,你現在可以睜開眼了。”迴盪在空蕩蕩的天地中格外嘹亮。
閉目中的林朝歌這才緩緩睜開眼,睫毛輕顫,身邊圍繞著綠光螢螢,還有成千上萬的孔明燈,燈盞下方密密麻麻掛著一條白紙,無一例外寫著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靜好等綿綿情話。
一盞又一盞,強勢的霸佔了整個繁星黑幕,置與中心處的她直感覺亮如白晝,眼底倒映的是說不清的驚豔之色,情話微甜,我攜滿天星辰以贈你 仍覺星辰不及你。
他來了,海棠花也開了。
這一幕實在是美得過於不真實,呈現在她眼前的是為你燈明三千,為你花開滿城,還有一始料未及之人。
“景王爺。”初始的驚豔過後,林朝歌顰眉望向眼前這位不速之客,迅速平復心頭悸動。
“花燈可美。”瀟玉子手提一盞未放孔明燈,眼中溢滿盛不住的笑意。
隨著走動一襲滾金繡祥雲玄袍襯得他更加軒昂挺拔,玄色廣袂隨著步履的行進而擺動。
“好看。”林朝歌是個不喜說謊之人,眼中驚豔一閃而逝“很美。”嘴角上揚。
“美景在美如斯,爾本王眼中堪比不過眼前人。”瀟玉子提著孔明燈緩緩走近,玉佩隨著走動叮叮作響。
四周無人捏著孔明燈的大手徒然用力幾分,喉嚨有些發緊。目光灼灼盯著眼前人,自那日安國寺一別,二人在沒有見過面,只是聽著每日手下暗衛傳來記錄她每日的生活點滴,越看心裡頭越不是滋味,澀澀的難受得緊,唯一欣慰的是她過的很好,難受的是給予這一切的並非是他。
說起來何其可笑,本是無意間消遷的玩具在不知不覺中佔據了他的心房,這種滋味當真是不好受,想抽身時才發現早已深陷泥潭不可自拔。
“可還在為那事氣惱與我,林言,其實這麼多天來我很想你。”一字一頓在認真不過,往日輕佻的桃花眼充斥著難得一見的認真,看得一陣人心恍惚,手心發汗。
“你可否想過我半分”。
林朝歌有些尷尬的摸了摸鼻尖,撇過頭不語,手指緊張的勾成一起,說實在的她心裡還是亂糟糟的,就像一團毛線團理不清剪還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