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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黎明前夕

接著山簡又點著蜘蛛一樣的那張,說:“王爺既然不在,宣州便只有徐將軍一個人守,宣州府位於宣州中西部,若等到敵人來犯,退路已然不多,所以徐將軍便決定帶著人到雙昌――也就是宣州府向西一百里的咽喉要地駐守,這樣一旦朝廷打過來,後方也有充足的反應時間。”

徐誠眼珠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麼,但又怕惹惱了山簡,遂沒敢說出口。

山簡畫了六七張紙,詳細地預估了敵人會如何行動,己方又要在怎樣的時機下行動,敵人遇到伏擊會如何反應,己方又該根據不同的反應做出應對,他說得滔滔不絕,崔繹和徐誠只有不斷點頭的份。

整個計劃的核心,就在於營造崔繹離開的假象,誘使施邦則來攻,然後一舉將鎮反軍最後一點力量也吞吃掉。

然而在這個計劃中最至關重要的一個環節,就是要讓施邦則和崔頡分別得知楊瓊去殺呼兒哈納的事――不能讓他們相互告知,而必須是分別知道,否則計謀便不成。

“既然這是最關鍵的一步,那先生打算如何做?”崔繹問。

山簡陰惻惻地一笑,徐誠嚇得往旁邊退了一步。

“施邦則這邊倒是不難,王爺調兵離開,他們定會有所察覺,宣州軍中定有他們的細作,訊息不難傳過去,施邦則急於立功,一定會先斬後奏,”山簡一手撐在案上,另一手將摺扇遙遙一點,指著掛在將軍塌後方的大楚全圖東北角,自信滿滿地笑道,“朝廷那邊,只要以靜王爺的名義寫一封告密信過去,崔頡定然會信以為真。”

崔繹眉頭微微一皺,顯是不太喜歡這種出賣兄弟的做法,不過也還能接受,便道:“就這麼辦吧,元恪,去點八千人,本王這就出發。”

徐誠還是不太放心,拿著那張蜘蛛反覆端詳,濃眉緊皺。

山簡挑釁地看著他:“徐將軍似乎信不過我啊。”

徐誠馬上猛搖頭:“沒有沒有,沒有這回事!先生多心了,我只是擔心萬一施邦則不來攻,或者不派人去追王爺,那先生的這番佈置豈不白費了?畢竟人心難測嘛!”

山簡嘴角勾了勾,輕蔑地笑道:“人心難測?這世上再也沒有比人心更容易懂的東西了,如果你看不透,只能證明你還不夠髒。”

“不夠髒?”徐誠一頭霧水,山簡卻已經呵欠連天地回去睡覺了。

吃過午飯後,崔繹帶著八千人匆匆上路,徐誠也將帶領一萬人前去雙昌駐守,偌大的宣州府中只剩兩萬餘兵力,和山簡這個謀士。

“你一個人守城沒問題吧?”徐誠走前十分不放心地問。

山簡睡眼惺忪地籠著手:“不成功,便成仁,朝廷拖得我們拖不得,錯失了這個機會,只怕王爺再要贏便難了。”

徐誠默默扯了扯頜下纓絛,接過親兵遞來的武器翻身上馬:“那你自己多保重,施邦則一旦入圈套,我會以最快的速度趕回來。”

山簡懶洋洋地笑了笑,點點頭:“知道了,去吧。”

兩位主將都離開宣州府後,山簡落下了自己最至關重要的兩步棋。

第一,放出自己投靠崔繹、並將獨守宣州府的訊息,迫使施邦則必定攻城。

第二,著人快馬加鞭送信去燕州給百里贊。

在跑死了兩匹馬的代價之下,信函只花了三天的時間就送到了百里贊手中,百里贊半夜被信使的到來驚醒,赤著腳跑出門去拆信。

信的核心只有三個字。

“空城計?!”鍾綠娉愕然大叫,“這怎麼行!萬一有個什麼閃失,怎麼向王爺交代啊!”

持盈懷中抱著仍舊熟睡的兒子,眼簾低垂,舉棋不定。

屋裡點著昏黃的燈光,窗外夜幕沉沉,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

百里贊用力晃著手中的信箋:“戰爭宜短不宜長,燕州並非久留之地,王爺遲早是要回京城去的!何況呼兒哈納不在長遙,北狄未必就會來戰,只要殺了皇上,王爺坐上了龍椅,便再無後顧之憂!”

鍾綠娉心驚肉跳,連連搖頭:“不行!不行不行!這樣太危險了,先生,你這是在用姐姐和王爺的兒女的性命去賭啊!”

“都別說了!”持盈及時阻止了他們繼續爭吵下去,“先生先回去,這件事非同小可,讓我認真考慮一下。”

是保守以待,任由楊瓊和博木兒在崔頡的大軍圍剿中、為呼兒哈納等邊疆政權的王者殉葬,還是一鼓作氣揮兵南下,三面夾擊徹底將崔頡置於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