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兩年前媒婆上門為方有才做媒的時候,陳遠林還特意從省外分店請假回來一趟,看看對方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
他可見識過不少媒婆是怎麼把一個斷了腿的人說成微跛,把一個瞎子說成眼神不太好的例子,所以他知道媒婆的話不能全信,必須要親眼見過男方本人才行。
經過細心走訪,他很快就查到方有才的底細。
這方有才的確是個秀才,年紀不算大,身體也沒有殘疾。
可惜父母雙亡,雙親在他二十幾歲的時候分別離世,只留下一幢房子。
十幾歲就考上秀才的方有才為了繼續科舉,把這唯一的房子給賣了,然後在城南一個四合院裡租了一個房間住下。
平日就靠幫人寫信和抄書為生,別說是家陡四壁,根本是連家都沒有,是個名符其實的窮秀才。
像這樣的人,陳遠林根本就不會考慮,但他妻子和女兒卻有不同的意見。
他妻子覺得這方有才年紀輕輕就考上了秀才,將來要考上舉人肯定沒問題。就是因為他現在什麼都沒有,人家才肯答應這椿婚事的。
如果人家是個有錢的秀才,哪裡還會考慮他們家?想都別想。所以這個機會一定抓住,過了就沒了。
他女兒也跟他妻子一樣,覺得這方有才雖然窮,但畢竟是個秀才,比那些什麼都不是的讀書人要好得多。
將來他一旦高中,最差也是個舉人。如果運氣好的話,還有可能以進士的身份直接當官,到時她就是個官家夫人了。
看到妻子和女兒都強烈希望他應下這門親事,陳遠林頓時陷入了兩難的局面。
妻子那邊他可以不管,但女兒既然鐵了心要嫁給那個秀才,他這個做父親的如果硬要拒絕,將來女兒很可能會怨他一輩子。
罷了,女生外嚮。既然她想嫁,就讓她嫁吧,最多給她多陪一點嫁妝就是了。
陳遠林在考慮了整整一晚後,終於答應了這椿婚事。
女兒張小琳跟陳有才是今年年頭的時候才成親的,在與這女婿接觸過後,閱人無數的陳遠林很快就發現,這女婿有些眼高於頂的習慣,這讓陳遠林頗為不喜。
但女兒嫁都已經嫁了,還能怎麼樣。只要不過分的話,他也就算了,或許讀書人都這樣。
然而今天這方有才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這種話,實在讓陳遠林氣不打一處來。
看到家公、丈夫甚至兒子都面泛怒容,劉大嬸趕緊打馬虎眼說起其他話題應付過去,避免冷場。
已經嫁給張有才為人婦的張小琳也立刻出聲附和起來,幫母親和稀泥。
在兩人的努力下,氣氛才逐漸變得沒那麼難看,只是陳遠林父子倆的表情始終顯得有些生硬。
身為一家之主的陳帳房卻懶得演戲,乾脆把蘇真帶到自己書房,不想再見到這方有才。
坐在書房的椅子上,陳帳房忍不住多看了池非一眼,心中不禁又嘆了口氣。
如果蘇真這孩子能做他的孫女婿該多好啊,可惜了。
池非哪裡知道陳帳房曾經產生過這樣的想法,以為他還在生方有才的氣,於是安慰道“先生,各人有各人的際遇,也許這方秀才真有蟾宮折桂的那一天也說不定。”
陳帳房卻冷笑道“我是不知道這人會不會有哪一天,我只知道此人刻薄寡恩,剛愎自用,並非良人。算了,不說他了,再說下去只會氣到自己,不值得。
對了,你那什麼番外篇寫完沒有?下個月能出了嗎?”
池非被他這話給驚到了,呆呆地問道“先生,您不要告訴你,您也在追?”
看到他這副驚訝的表情,陳帳房不禁有些得意地笑道“我原本是不看的,是小志在看。
那孩子對你的喜歡得不得了,整天在我耳邊叫嚷著這書有多精彩多好看。
有天閒來無事,我就順手拿起來看了看,沒想到一看就看入迷了。
如果不是知道你就是作者本人,我都不敢相信這書是你寫的。你可小心別讓那小子知道這件事,不然他肯定天天煩著你。”
此時此刻,池非並不覺得高興,只覺得莫明的羞恥。
要知道他以前當網文寫手的時候,從不敢把自己的筆名和書名告訴朋友或熟人。
不知道還好,真讓知情的朋友或熟人看自己寫的東西,實在有種強烈的羞恥感,簡直跟公開處刑沒什麼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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