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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惡盈滿,皆由我修 第一章 萍水相逢

“滿修啊,我榮哲興今就仗著比你年長個四五歲,就以兄長身份和你說幾句實誠話。你說你不喜沙場,拒絕了那正三品的前將軍位也就罷了。”耷著臉的榮都尉吐了口氣,“但這錦衣的從三品的大官,說是聖上的首席鷹犬,也不過其實只是坐坐廟堂喝喝茶的輕鬆閒職。俸祿高、辛勞少、油水多、人脈廣,總比你現在在這小郡城中做個酒樓的賬房先生要如魚得水的多。唉,我說你,若是世憂兄還——”

“賬房先生也挺好的。”

白衫淡淡道,側過身,看向了那金燦燦的麥田。

榮都尉也轉過身,沿著他的視線,靜靜地看著那一浪浪的金色海洋。

田園之樂嗎。

“唉,也就因為當今聖上是宅心仁厚之主。”榮哲興搖了搖頭,“若是我的話,早就將你捆著帶回雍陽去了。”

“榮都尉,慎言!”

“呃……呸呸,大逆不道大逆不道。”

兩人互視一眼,隨即都忍俊不禁了起來。

就這樣靜靜地在樹蔭下觀‘海’半柱香後,榮都尉一個鯉魚打挺站起了身來,“走了,明日再來。”

白衫略感驚訝地抬起頭,“還來嗎?你不是說……”

“來啊,怎麼不來。說不定我哪天就成小百人了。”

“額,其實小百人也——”

“你這白秀才可別太得意了啊!”

……

在那條通往當今天子都城的四方大道上,有這樣一座名為‘萍水’的郡城。

它位於雍陽之北,相距百里不到。若是在一個天氣晴朗萬里無雲的日子,走上城外的小山頭便能看見那作為‘雍華之都’的雍陽城之城牆的依稀輪廓。

郡城不大,也就十來條主要商街;郡城不小,算上來來往往的流動人口,總人口也能有小十來萬。

要說原因的話,也許是因為近水樓臺先得月的緣故。無論是去往雍陽還是自雍陽往北而行,都不出意外地會在這萍水郡落腳歇息。無論是想興風作浪之人,亦或是尋求仕途之輩,整個江湖的三教九流都能於這小郡城瞥見一角。尤其是在每三年一次的會試時,沒錢在雍都下榻的窮酸書生們,便都會擠到這座不大不小的郡城之中——指不定以後其中哪個寒門子弟,成了國之棟樑了呢。

一襲白衫,緩緩地於那鋪石大道上步行而去。

雍華國國風奢靡,國中無論男女皆多打扮,好敷粉。因此,像他這樣總是一襲白衫的素雅書生,其實不算多見——當然,白秀才也無啥銀子用來打扮就是了。

當看到幾輛裝飾華麗的馬車出現在街道的那端時,白衫便走到了街道的兩旁,為那些鮮衣怒馬的貴胄們讓了路。

他信步走著,不時與那些街邊小鋪的老闆們打著招募。賣豬肉的劉佬頭、做糕點的王師傅、做些紅粉胭脂的彭姑娘、售些清雅茶具的孔舉人、賣些繡花武具的孫老弟、織些衣物的劉裁縫……而他們見到白秀才,也會自然而然地喚上一聲‘白秀才’,說些什麼‘又跑出來忙裡偷閒啦?’‘小心被掌櫃扣工錢’什麼的。彼此間親暱無忌的模樣,倒也難看出這白衫其實是個來萍水沒多少年的外鄉人士。

萍水相逢,未必不是善緣一樁。

拐過街角,白衫止步於那掛著大紅燈籠的門樓之前。

抬頭望去,那紅底金字的匾額上,赫然寫著‘虹鯉館’三個大字。

話說這萍水郡的有兩塊金字招牌,其中的頭塊,便是這座不算很是奢侈的三層酒樓了。其一樓設四人小桌八張、六人方桌六張、八人長桌兩張;二樓設兩人雅座十張、一人獨座若干;三樓則是有普通廂房十間、二等廂房三間、上等廂房一間。

無一日不客入盈滿。

原因有三。

一是這虹鯉館有一道紅燒鯉魚做得可謂是色香味俱全,且菜名順耳,喚‘躍龍門’,那些住不了雍都酒樓的窮酸書生總會花些碎銀來討個好彩頭,而不為功名所困之徒也會好奇品嚐。

二算是一的果。那些曾在這虹鯉館品嚐過躍龍門的窮酸書生千千萬,其中難免有二三十人後來做了雍都的大官,其中一些又願做回頭客,久而久之,酒樓便名聲鶴起,弄得本郡太守禦史也會常常出入。甚至有傳言說,曾經,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大相國,也微服私訪過這虹鯉館。

至於其三,倒有些不好明說。說是啊,這虹鯉館的女掌櫃,年輕時是名女俠仙子,曾闖蕩江湖時,與那年少好遊俠的先帝,有過一段不知真假的風流往事。兩人甚至在行俠仗義時,一同被稱為‘萍水俠侶’。但後來,那說書先生是如此說得,在先帝被點為世子之後,那貞烈女俠一不願做那籠中雀,與三千妃子一同共侍一夫;但也無法狠下心來,一走了之。所以,最後拿了全部的盤纏,在這距離天下首都雍陽城不到百里之地開了這家‘虹鯉館’。那想要躍過龍門,與心儀之人一起逍遙江湖,又何嘗不是她自己呢?

只可惜,那說書先生說,先帝直到被諡號‘厚’字,也沒有來過一次萍水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