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一半,又有十數名帶血士兵衝進來,說偷襲者乃吐谷渾的慕容部,人數不知,儼然要踏平整座礦營!
陳望心頭大駭,督軍們紛紛抽刀,礦奴們終於意識到自己的前途,在礦區裡待著,或許還能夠苟延殘喘,一旦被趕上地面,面對的可就是毫無人性的吐谷渾啊柴了!
徐真一直有意落後,暗中關注著張久年那一撮人的動向,果不出其料,在陳望和督軍們驅趕礦奴之時,張久年卻帶著自己的小隊伍,趁著混亂之際,從閃入了旁邊的礦道!
“想活命就跟我來!”
徐真當機立斷,沉聲朝李德騫說道,後者早已視徐真為主心骨,眼下形勢混亂,就算出去地面,也只能跟慕容部的啊柴死磕,聽到徐真的呼喚,連忙跟了上去。
從張久年的目光之中,徐真看到的是不甘,是隱忍,是睿智,他的直覺告訴自己,像張久年這樣的人,絕對不會讓自己和兄弟們累死在礦洞裡,更不會死於督軍的毒鞭之下!
事實上也確實如此,為了這個逃脫計劃,張久年忍氣吞聲這麼久,一直在暗中挖掘密道,就算今日沒有吐谷渾慕容部的突襲,在不久的將來,他張久年也會帶著兄弟們離開這裡!
殿後的三四名督軍正不斷催促那些礦奴前行,礦洞之中光線又昏暗,人流混亂,卻是張久年提前計劃的最好時機!
兄弟們一個個鑽入密道之中,他留在後面清點了人數,十二個人不多不少,都是當年追隨張蘊古的武林好手,歷盡奴役疾苦和疫病之後,能活下來的,可都是精英了。
正當張久年按預先計劃將封石挪過來,打算封住密道入口之時,一張臉卻出現在了封石的縫隙後面!
“放我進去,否則誰都走不了!”
徐真面容冷峻,手輕輕扶著腰間的飛刀皮帶,張久年的右手下意識摸出一柄黑曜石磨成的石刀,但聽到礦洞之中督軍的叫罵,咬了咬牙,終究是將徐真三人放了進來。
“轟隆隆!”
張久年雙手用力,封石終於是掩蓋住了入口,而密道之中的兄弟們也適時點燃了預置的火把子,大半個人高的密道非常狹窄,但想要將徐真三人殺之以滅口,並非難事。
這些張家的家臣都來自於武林江湖,一個個都是刀頭舔血的好漢,能夠在礦區呆上三五年而氣力不衰,可見肉身底子多麼的渾厚。
他們為了這次逃跑已經密謀了很久,單單挖地道就花費了三年的時間,為了避開督軍的監視和看管,他們每次只能放一個人進來挖掘,挖出來的泥土則分給其他人散於礦洞的其他角落,可謂神不知鬼不覺。
然而現在,就在他們想要趁亂逃走之時,卻橫中殺出了徐真三人,這三個人能讓校尉陳望和顏悅色地為之引路,可見在軍中地位並不低,這樣的人跟在身邊,張久年和兄弟們又怎麼能夠安心逃離?
可眼前少郎能夠看破他們的苦心經營多年的計劃,又能夠跟上來,足見這小子也不是省油的燈。
兄弟們一個個摸出自備的武器,雖然大多是礦石磨礪出來的粗糙傢伙,但他們一個個身手了得,又人多勢眾,李德騫當下就臉色蒼白,呼吸急促的驚呼道:“爾等居然敢私逃刑罰!”
此言一出,他才省悟過來,如今的形勢之下,他們三人才是羊入虎口,連忙捂住自己的嘴巴,雙眼之中充滿了驚駭。
然而徐真卻鎮定無比,他直勾勾地盯著張久年,因為他知道,張久年才是管事的主導。
“外頭兵荒馬亂,就算你們出得這密道,上了地面之後如何逃脫?”徐真沉聲問道,讓人感覺他不是軍官隊正,反而是跟他們一樣的逃獄囚奴一般。
張久年背後一個兒郎緊握石刀,雙眼暴露出兇光,嘿嘿笑道:“本來不知該如何離開,但現在知道了,有你這個官爺在手上作質,還愁不能離開?”
他們的計劃只進行到了挖通密道這一步,後續計劃還未來得及準備,但慕容部的人前來突襲,顯然是最佳時機,錯過之後又不知要等多久,正愁著外面沒人接應,沒想到徐真卻自己送上門來。
可張久年知道,他從徐真的眼神可以看得出來,對方並非那種自己送死的蠢貨,果不其然,徐真冷哼一聲開口道:“這位兄弟你也太看得起我徐某,莫說我這麼一個小小隊正,哪怕你們抓了陳望校尉,軍中兒郎都不一定會放你們走。”
那漢子聽得徐真如此說道,心頭也瞭然,目光不由黯淡下來,張久年卻將那漢子手中的石刀給壓了下來,正色朝徐真問道:“不知徐長官有何逃生妙計?”
徐真嘿嘿一笑,抓住李德騫的肩膀,將他往前一推,朝張久年笑著道:“這位李德騫官至將作少匠,要作人質,絕對分量十足,如果還不夠的話,他老子是衛國公李靖,就不知道你們敢不敢動手了!”
密道頓時寂靜,李德騫難以置信地回頭看著徐真,他完全無法想象徐真會把他給賣了,然而張久年的額頭卻滑落汗水,他看著徐真帶著詭笑的嘴角,看著對方與年齡完全不相稱的高深莫測,感覺密道變得不再悶熱,反而覺得有點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