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驍抽刀遙望,正欲與徐真做那生死決鬥,然而慕容寒竹卻拍馬前來,制止了慕容驍的衝動。
“若與之死戰,雖能大獲全勝,然時間卻拖沓了下來,那高甄生雖不是勇武的戰將,卻是條狡詐的毒蛇,此時必早已離了張掖,心急著到甘州去搶功勞,若我等不趕緊離開,待得高甄生的人馬趕來,也就再走不脫了。”
慕容寒竹的話在情在理,葛爾赫父子也是反省了過來,但他們很清楚,李明達的身份有多麼的重要,就算他們不想決鬥,徐真也不可能眼睜睜放他們離開。
果不其然,那徐真顯是心急,但卻壓得住性子,也不驅使大軍,自己背了一方角旗,單槍匹馬就疾馳而來,數百步距離轉瞬即至,勒住了馬,也不看慕容驍,卻將視線投在了慕容寒竹的身上。
慕容寒竹眸子一眯,往徐真身上掃了一輪,見得徐真姿態沉著,氣度穩定,頗有虎將之風,心中也不由愛惜。
凱薩和李明達等人於囚車之內探視,見得徐真孤身前來交涉,心頭頓時湧起希冀,卻又擔心那慕容驍狼虎之心,喜怒無常的性子發作起來,將徐真殺之而後快,那可就苦煞了心肝兒也。
徐真卻朝囚車這邊輕輕點了點頭,也不敢下馬,於馬背之上欠身朝慕容寒竹行了一禮,卻並非武將之儀,乃是文士之禮。
慕容寒竹出身崔氏,世代傳承書香,見得徐真行文禮,也是氣質表露,回了一禮,這才聽得徐真問候道:“後生晚輩徐真,見過先生。”
他與張久年每日籌劃,對慕容部最近的表現圈圈點點,早已窺視到箇中奧妙,這慕容驍雖有勇力,卻無智謀,背後必定有人支撐,如今見得慕容寒竹真容,卻是個中原文士,知曉此乃幕後推手,這才直指關鍵,跟慕容寒竹交涉了起來。
“徐郎君果是年輕有為,後生可畏,每每聽聞徐郎事蹟,由不得讓人唏噓,今日一見,也算是有幸了。”
慕容寒竹也不缺了禮儀,他不像葛爾赫父子,擔憂高甄生來援之事,不過是為了推阻慕容驍,其實他心裡清楚,就算高甄生的隊伍趕來,也未必敢大肆衝殺,因為**高層知曉李明達身份的,該有一掌之數了,若他高甄生不顧李明達安危,那心中的腌臢也就昭然若揭,他斷然不會如此魯莽。
而徐真則不同,為了救回李明達,他哪怕拼盡了這一千人,估計也要拖著慕容部不放,到時候無法準時趕到北方去,與那接應的人碰不到頭,慕容部這五千人馬可就沒有紮根的地方了。
如此形勢,徐真一清二楚,慕容寒竹也是心知肚明,大家都趕時間,也沒必要拉拉扯扯,徐真到底年輕一些,開門見山道:“先生,晚輩那幾個朋友並非軍中人士,不過是追隨伺候晚輩的親屬,所謂兩軍交戰,不傷無辜,先生也不是那嗜血好殺之人,不若放了我這幾個朋友,晚輩必定唸了這份情。”
慕容寒竹也是呵呵一笑,假仁假義地說道:“原來是徐小朋友的親人,這也算是誤會一場,不過你身後的將軍們可不作這番想象,實不相瞞,我等出征久矣,思鄉情切,也不想做那你死我活的打拼,不如咱們就做個交易,我放了你的朋友,你也約束部將,莫做那無謂的糾纏,如此可好?”
話已至此,兩人也算是差點敞開了心房,只要能將李明達幾個換回來,又何必讓後面這一千弟兄跟人家拼個乾乾淨淨?
“先生果真通情達理,如此甚好,這情分,晚輩是記下了,煩請貴部弟兄,將我那些個朋友都放了過來,晚輩自然離開,不敢再挽留。”
慕容寒竹卻搖頭一笑,朝徐真說著:“不是老夫多疑,實在是忌憚徐郎手底下的人壓不住血性,不如徐郎跟著我走上一段,將我等護送出邊境,不知小朋友可信得過我?”
徐真暗自罵了一句,但表面上卻展露微笑來,大度地說道:“即使如此,又有何難,晚輩自信先生不是那食言失信之人,自當踐送一遭便是。”
慕容寒竹聽得徐真毫不猶豫就答應了下來,不由暗自佩服徐真膽氣,然實乃逗留不得,命得慕容家父子指揮了部隊人馬,延綿逶迤地投北而去。
徐真自然跟著,周滄等人卻是急了,命諸多軍士原地待戰,自己掛了一面旗,從後方追了過來。
慕容這邊見得只有周滄一人,想是徐真需囑託吩咐一番,也不相攔,徐真三言兩語說了利害,周滄這才打馬回去。
他自然不能說徐真為了打救公主殿下,要當了人質,送這一支敵軍出去,面對諸多軍士的質疑,他只是憤憤地壓制著,讓諸人原地待命便罷。
諸人自然不解,數十里地奔襲而來,卻又眼睜睜看著主將跟著敵軍走了,這算怎麼個事兒?
周滄也沒個解釋,軍伍多有不平,頓時議論紛紛,兀自騷動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