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如錦收起三百兩銀票,慢悠悠的走上前去,仰頭看向身形高大的葉成幃,故作深沉的問道:“葉大人方才果真是想借兵鎮壓我們?”
“咳,花小姐覺得本縣今日有幾成把握能借到兵?”
葉成幃目光溫潤又饒有深意的看向她,並未多做解釋。
花如錦吟吟一笑:“我覺得兩成太少,該是有三成吧。”
雖然心知溫毓鳴不可能出兵鎮壓百姓, 但他方才那番話的震懾力著實不小。
葉成幃沒再答話,與她沉默相望著又是淡淡一笑。
生平還是頭一遭見到如此伶牙俐齒又讓人不得不服的女子。
再想著前些日子與她的交鋒和今日所見:
出事臨危不亂,事成不巧取豪奪。
要是江陵城多些像她這般心地實在的訟師,即便是女子倒也無妨。
舒瑾玄在一旁靜靜的看著二人眉來眼去。
一個明知故問,一個心照不宣,卻兩不相厭,倒顯得自己多餘了。
他假裝著輕咳了聲, 不動聲色的看向花如錦, 故意催促道:“表妹, 既然事情已經解決了我們就快些回去吧,省得小舅母跟著擔心。”
“好。”
花如錦朝著葉成幃揖身,作別後上了舒家的馬車。
就在馬車即將起行之時,葉成幃那渾厚低沉的聲音忽然在背後響起:
“花小姐,本縣送你的那套書別忘了仔細研讀。”
“記下了。”
花如錦掀開車簾回眸打量了眼他,忽然又想起些事來,順便小聲提醒道:“噢,對了,眼下知府大人開了門路,怕是有不少米商都會爭搶著運糧入嶽州,為免江陵城引起恐慌,葉大人該及早知會溫知府,嚴格控制出城路引,每日設定名額。”
溫毓鳴想給他自己尋個臺階下, 拿了孟家開刀,可如果真是將荊州府所有米糧都運往了嶽州,孟家怕當真是傾家蕩產也難以穩住江陵城的米價。
葉成幃自是清楚其中利害, 抿唇淺笑著應了聲:“好, 我記下了。”
隨後,目送著舒家馬車漸漸消失在視線裡。
汀安見公子望著遠處久久出神,忍不住插了句嘴:“公子不想詩音小姐在跟前替你出謀劃策,是覺著詩音小姐功利心太強,把利益得失看得太重,但我瞧著這位花家小姐倒是不錯,人又聰慧又”
“多嘴。”
葉成幃冷嗤了聲,剛收回目光,就見幾名轎伕左搖右晃的抬著頂轎子急急忙忙的奔赴而來。
待得轎子落停,從裡面走出的身影,讓葉成幃眉頭微微一蹙。
縣丞唐浩然慌里慌張的上前,見著葉成幃便心急如焚的稟道:“知縣大人,那具無頭男屍張沅的家屬正在衙前擊鼓鳴冤,衙役們勸說不退,下官不敢擅專,還請大人回縣衙做主。”
經歷竇家一事,他如今對這位新來的知縣漸生惶恐, 說話的態度已然恭敬了許多。
葉成幃半眯著眼眸,思忖了片刻,隨即對眾人招手道:“回縣衙。”
而遠處的茶樓上,正漫不經心品茶的賀詩音,一直靜靜凝神看著州府衙門所發生的一切。
直到那道令人魂牽夢繞的筆挺身影也徹底的消失在眼簾中,這才不緊不慢的起身,朝著城南的方向冷冷一笑:“好一張利嘴。”
城北孟家米行
孟羽棠聽到門外的動靜,領著女兒花時語欣喜的連忙迎了出去,看著歸來的孟言禮和花君煦翁婿二人,便是笑盈盈的問道:“父親,相公,怎麼樣了,知府大人可否遣散了那些鬧事的商戶?”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