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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第 20 章

他沒想到這個想法竟然落空了。

因為諸伏景光是再次醒來了,卻完全失去了昨晚的記憶,變回松田陣平最熟悉的那個,與他一同長大的諸伏景光。

又是這樣。

和螢幕的事情一樣,說不出口。

諸伏景光那雙溫柔的藍眸看著他,裡面滿是擔憂:“怎麼了,陣平?你看起來很難過,是我讓你擔憂了嗎?對不起啊,我睡了那麼久。”

笨蛋嗎,哪有人為這種事情道歉的。我不難過,我怎麼可能難過。

“那要抱一下嗎?和小時候一樣。”諸伏景光又問道,松田陣平才恍惚剛剛自己好像說了出口。

小時候諸伏景光失語症還沒好的時候,他們被人欺負,打架打得一身傷,松田陣平回家還要面對酗酒的父親,幼小的諸伏景光沒法說話安慰,就只能抱抱小松田陣平。

松田陣平一手攬著伊達航,一手小心地避過傷口攬住諸伏景光,三個人的腦袋輕輕磕在一起,他們不約而同地笑了。

伊達航拍了一下松田陣平的後背:“什麼嘛,松田竟然也會有那麼煽情的時候。”

松田陣平不甘示弱地拍了回去:“只允許你有女朋友,不允許我感傷一下啊!”

伊達航納悶:“這都能扯到娜塔莉?”

諸伏景光笑著看他們來回吵了幾句才開口:“所以,你們是不是有什麼想問我的?”

松田陣平和伊達航對視了一眼,伊達航開口:“我們都想知道在你昏迷之前發生了什麼。”然後把他和松田陣平之前交換過的案件資訊和討論過的內容也一併說了。

“被公安接手了?”諸伏景光有些驚訝,“但我醒來後還沒有公安明面上跟我接觸過。”

“明面上”三個字說明了太多。諸伏景光好像看出他們的不快,笑著補充:“至少目前我能感受到他們對我沒什麼惡意。”

“至於我昏迷前發生了什麼……”諸伏景光上挑的貓眼裡有些困惑,“說實話我也有些地方沒想明白。”

那天晚上他和另外三名搜查一課的同事分成了兩個小組,監守一個兇殺案的嫌疑人,每個小組分別對應著嫌疑人住處的兩個出口,他們推測嫌疑人很可能近期會返回行兇現場。

他們從傍晚一直蹲守到清晨,為了不被嫌疑人發現,都是貓在狹小但視野合適的角落裡。即使小組裡兩個人可以自行安排輪流小憩,也依舊逃不過疲憊感。

這時已經準備天亮了,諸伏景光小幅度地換了個姿勢來改善有些僵硬的肩頸狀態,餘光看到斜後方約200米的巷子裡有些奇怪,似乎有粘稠的液體濺了出來。

他快速朝同伴作了個手勢,自己就悄悄跟上去了。

那個人很敏銳,諸伏景光還沒抵達巷子口的時候他就察覺到了,有一道銀光在牆壁上一閃而過,與此同時還有從血肉裡拔出的黏膩水聲,然後諸伏景光就看到一個黑影動作輕盈地翻過了牆,一舉一動中透出的熟練讓諸伏景光心底一沉。

他的職業素養讓他一眼就能看出,這不是這個人第一次殺人,大概也不會是最後一次殺人。如果不是被自己發現了,甚至可能連屍體都不會被留下,只不過又多了一個失蹤人口罷了。

而且這人雖然用的是冷兵器行兇,但是腰側那個不夠自然的弧度顯然是隨身攜帶了槍支。

諸伏景光連忙用耳機聯絡上同伴,讓他過來巷子看看受害者情況如何,自己則腳步不停地往嫌疑人離開的方向追過去。

對方在自己說話的時候不知道為何停了一下,似乎想轉身,但很快又繼續沿著原方向跑。如果不是他停了這一下,就那個足夠複雜的路線,諸伏景光還不一定能追得上對方。

去巷子檢視情況的同事這時在耳機裡反饋說被害人已經當場身亡,身上只有一處脖子的致命傷,從現場和時間推斷來說確實是這個人動手的。

諸伏景光追著對方到了一家廢棄建築,在他跳上窗臺的時候終於找到了合適的射擊時機。

但等諸伏景光掏出自己的配槍對準這人的心口時,他自己的心臟忽然劇烈疼痛起來,在警校時射擊成績一直保持第一的優秀警官第一次出現拿槍不穩的情況,射出的子彈沒入眼前這人的肩膀。

與此同時爆炸聲響起,他被衝擊著往後倒去,後腦一痛就失去了知覺。

“你心臟是有什麼問題嗎?”松田陣平想起昨晚諸伏景光的表現,連忙追問。

諸伏景光搖了搖頭:“今天安排我做檢查的護士也說了,我昨晚醒過來的時候看起來心臟很不舒服,所以今天除了常規檢查外,重點要檢查心臟和頭部。但是除了頭部淤血還沒能完全散去外,心臟一點問題都沒有。”

青年藍色的貓眼裡寫滿了疑惑:“醫生跟我說,我記不清昨晚的事情應該是腦部淤血導致的,至於心臟大機率是心理問題,建議我找心理醫生進一步做檢查。”

聽到“心理問題”,松田陣平愣了一下。自從外守一被逮捕後,諸伏景光最大的心事解決了,看起來也沒什麼心理障礙了。

但他畢竟因為這件事患過失語症和輕微失憶,有著長達十幾年的心理陰影,還真不好說心理問題已經完全痊癒了。

只不過問題發作總有個誘因,按照諸伏景光的陳述,他只不過是在進行一次普通的追捕行為,即使過程兇險,但是也沒有太特別的地方。

但他們不知道的是,諸伏景光還有一點沒說,就是他朝著對方開槍的時候,有一瞬間覺得對方對自己很重要。

就好像那一槍打下去,會比朝著自己心口開槍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