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眼望著即將散去的輕霧,也許當太陽昇起,霧氣散盡的時分,最終的結果便會展於眼前。
歐瑾瑜疲憊地輕咳了兩聲,他懶懶地靠在沙發背上,竟沒有注意到女人的注視。
初夏走過來,難得地跪在沙發一側,手指輕柔地按著他的太陽穴,歐瑾瑜微微一張睫,很快又闔上眼,他摸索著襯衫的扣子,手剛碰上卻早有人殷勤地為他解開束縛的領釦,而那雙嬌柔的小手卻沒有停下來,緩緩地滑進他的領口,一股涼意便貼上他滾燙的胸膛。
初夏的手像是一條油滑的小蛇不停地蠕動,可她的大腦卻無比清明,男人的臉依舊英俊的無以倫比,射燈恰好打在他的側臉上,那素描一般清晰的線條便無限擴大在她眼前,她的指尖便隨著他英挺的眉,輕掃至他發青的胡茬上,每一個觸點都像是拿著畫筆在臨摹一件比例完美的作品,明暗,起伏,無一不是美好之處。
她笑笑,即使到了今天,她依舊無法對他免疫,是啊,這樣的男人有哪個女子會拒絕,當他對你淺笑,把你的手輕輕放在自己的掌心裡,這會是怎樣美妙的感覺,初夏的唇瓣綻放開,可所有的笑容都只會加劇她心底的不安,額角上的血管跳了再跳,真可惜,那所有的畫面都是她心中的噩夢。
她也想忘了她在林楚楚病房外看見的這一切,可是它們偏偏像是迴圈播放的電影畫面,一遍又一遍在她眼前翻轉,她無法忍受,嫉妒就像一條殘忍的毒蛇悄悄地爬出來,無聲無息,卻再也控制不了。
她一度的猶豫和遲疑都在她看見歐瑾瑜覆在林楚楚手腕的大手時瓦解,林楚楚朦朧如霧的眼輕輕飄過來,她所有的嬌柔成了初夏眼中拔不去的刺,僵住臉上的分不清是苦澀還是譏誚,她笑話自己的天真更鄙視自己的仁慈,她再一次對孔武說:“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這個孩子不能留。”
初夏恍惚地看著神色倦怠的歐瑾瑜,突然像是惡靈附體一般,輕飄地問:“她的孩子還在嗎?”
歐瑾瑜緊閉的雙目猛地張大了許多,他的聲音不可掩飾的顫抖著,“誰?你說誰?”
“你會不知道我說誰?”初夏笑得近乎蒼涼,可看在歐瑾瑜眼中卻不知為何染上了一分邪氣。
她的唇形漂亮得無人能及,當她輕聲細語說話的時候,歐瑾瑜會覺得那是世界上最輕盈的舞動,可當那簡簡單單的三個字從唇齒間吐出,竟像是齒輪一般,撕扯著,分裂著,血腥滿地,其實她就只是輕聲說:“林楚楚,我說林楚楚。”
“你怎麼會知道?她的孩子??????難道?”歐瑾瑜不僅僅是不敢說出來,他甚至不敢想下去。
他不可思議地望著她,蒙在她身上的戾氣早已將她的純潔與善良打磨的乾乾淨淨。
她從未想過要放過他,她的手摩挲在他的頸間,慢慢伏在他的胸膛上,他有力的心跳加快了許多,她眼角帶笑說:“你傷心嗎?這會不會很疼?你最在意的東西就這樣一下子在你眼前不見了,這種滋味不好受吧?歐瑾瑜,你不是覺得自己是神嗎?那麼就救救你的孩子啊!怎麼救不了?是啊,你該先拯救你自己!哈哈哈!知不知道,你現在這張臉,這種無助的表情我看來有多高興嗎?我已經警告過你,不管你在外面怎麼玩樂,有多少的女人,但你孩子的母親,未來歐氏的繼承人的母親只能有一個,那個人不能是別人,只能是我!可是你的記性好像不大好,你忘記了,那我就只好幫幫你,我幫你記住??????”
“夠了!你瘋了,你居然會這樣不擇手段傷害一個無辜的女孩子。”
“無辜?歐瑾瑜你沒說錯吧?是那個女人橫在我的婚姻裡,你卻說她無辜?”初夏大聲冷笑著,眉眼流轉間竟蒙著一層薄薄的水霧,“你傷心了?你為那個女人傷心?”
“我覺得我根本認不得你了!”歐瑾瑜的聲調突然降下來,頹敗到極限。
初夏所有偽裝的堅強悉數落幕,她聲音抖動得像極了她紊亂如麻的心跳,“連我都認不得自己了,我是誰?可是歐瑾瑜你在乎過我嗎?我們之間這一輩子都說不清楚了,因為血太多了,多得讓你我都看不清前方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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