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娘子想了一會,才道:“具體什麼事情我也不知道,但光是定金就交了五千兩,說是驗收成衣之後還會有一萬兩。有了這筆錢,我們就可以請更多繡娘和夥計,再換個大點的鋪面——”
林娘子越說越興奮,激動的兩眼放光,而江映籬卻忍不住想,丁時這又是在鬧哪一齣?先前的衣服可都還沒有忙完。
二樓雅室裡的丁時坐在桌前,身前是一盞青花瓷的茶杯,身上是壓著松鶴翠竹紋的廣袖長衫,頭頂是羊脂白玉發冠,右手執著一柄畫著遠山圖的摺扇,如墨的青絲從發冠處垂落,隨著微風起伏,掠過一雙狹長而又多情的桃花眼。
如此風流寫意的做派,雖是符合他一貫的做派,但卻又有些不同,具體哪裡,卻又說不上來。
江映籬衝他行了個禮,客客氣氣卻又忍不住有些調侃道:“誒,這不是腰纏萬貫的丁公子嗎?久等了。”
“好說好說。”丁時手腕一抖,扇面上的遠山圖倏然收起,眉眼帶笑的回了個不大標準的常禮,“你把我的衣服做好了,就不算久等。”
他笑起來的時候就連眼睛都帶著彎曲的弧度,裡面似乎有繁星閃爍,看得江映籬有點不自在,輕咳了一聲,才道:“你要做什麼衣服,有什麼要求,可以和林娘子說,她會記好,不必特意等我。你先前的那一件衣服可都夠我忙活一陣子了。”
她可沒有時間陪丁時糾纏,今天最重要的事情,是春耕儀式。
江映籬轉身要走,沒曾想,丁時腳步一動,又攔在了她的身前。
丁時盯著她的眼睛,“我要的衣服萬分重要,不容有失,萬一林娘子會錯意可就不好了,這件事上,我只信你。”
不知為何,江映籬總是覺得,丁時好似把“我只信你”四個字音咬的格外曖昧。
既然丁時都這麼說了,還是這麼衣服鄭重其事的樣子,江映籬也只能取出紙筆來,“我一會還有事,麻煩你快些說。”
丁時這才心滿意足的重新回到椅子上坐下,單手撐在身前,想了一會,道,“我要做的是女子的衣裙,數量不用多,但是要貴,精緻,要獨出心裁,還要——”
他一時語塞,似乎在絞盡腦汁的想接下來的形容詞,江映籬提著筆,冷不丁接了一句,“是不是還要收到裙子的姑娘對你死心塌地?”
另一邊,丁時卻突然笑了,“我可沒說是要送什麼姑娘。”
憑江映籬對丁時的瞭解,他就是個浪蕩的紈絝,這些裙子他又沒法穿,不是送姑娘才怪。
不知為何,江映籬只要一想到這件事,心裡就有點古怪的發癢。
她一點也沒注意到自己的語氣有異,把紙筆收好交給林娘子之後就開始趕客,“你的要求我都記好了,今日還請先回去吧。留下地址,自然會有裁縫去府上量尺碼。”
江映籬看了看外面的天,這個時候回去,正好還能趕上馬車。
不過,丁時卻沒有那麼簡單就放她走的意思。
“我聽說前幾日右丞之女不過是花了千金,你這個老闆就陪她挑了一下午的布料花樣,我這筆生意可是比她多了十倍不止,你怎麼對我這麼冷淡?”
男子身上獨特的清冽香氣撲面而來,幾乎把江映籬整個人攏住,她趕緊後退兩步,沉著臉道:“男女授受不親,繼續招待恐有不妥。”
“我見多了醫者治病救人不分男女,學者傳道受業有教無類,商賈行事皆為利來,你還是第一個,因為男女有別就不想賺銀子的。”丁時笑著湊進一步,“再者,之前都招待了那麼多次了,要有不妥,早就不妥了!不過,既然你說男女有別,那我就換個人來跟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