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以恆做了個拱手禮:“是,定不辱使命。”
而後溫以恆的注意力就放到了蘇九冬的眉毛上,指尖輕撫殘留著淡淡線條硬朗而上挑的眉尾,疑惑道:“你這改妝似乎還不算厲害,這眉尾的部分竟然沒能卸乾淨。”
蘇九冬今日扮做道士,特意塗改了偏男子的英氣眉形,用的是墨膠打底,再拿細煤炭削尖了小頭一根根畫上空餘部分的眉毛,看著比較真實自然。
至於為什麼講究逼真自然,一是因為隱次歸人精明,而且眼睛毒。第二個原因就是在開壇祈雨那天蘇九冬曾與隱次歸的手下嚴虎打過交道。
蘇九冬擔心假扮道士前去當鋪會遇上嚴虎,或者是其他與她打過照面的人,容易穿幫,所以力求一定要與之前的形象差別大,營造出讓人認不出來的逼真感。
但這眉妝的唯一缺點就是墨膠不好卸,即便拿熱水或雞蛋清輕敷清洗過後,仍留有淡淡的痕跡,需要幾日後才能漸漸淡化消除。
蘇九冬聽聞也忍不住摸了摸眉尾,蹙眉道:“這次出來行軍,我也沒想到需要改妝,只以為女扮男裝即可,所以就沒帶工具。”
“西受降城城裡也沒有合適的顏料,便只能拿墨水熬出膠來塗在眉毛上先糊弄著。瞧著模樣,估計得好幾日才能消退呢。”
溫以恆看著蘇九冬臉上雌雄莫辨的眉形,忍俊不禁:“這樣也好。這幾日你就在家裡休整吧,能一邊等墨膠消退,一邊隱藏蹤跡,不在隱次歸面前過多現身。”
在蘇九冬躲在行轅裡等墨膠消退的幾日裡,溫以恆繼續每日外出為旱情賑災之事忙碌。身邊沒了說話的人,蘇九冬也不好叫暗衛出來閒聊天,全靠翻閱醫書以及為菡萏圖填色度日。
距離蘇九冬扮做道士造訪萬隱當鋪八日後的一大清早,都護使石一清就帶著隱次歸造訪了府衙裡溫以恆專屬的辦事科房。
此時溫以恆也才剛進入科房不久,位子上的麻藤墊子還未坐暖,石一清就帶著隱次歸在科房外求見。
“石大人求見?身邊還跟著隱次歸?是那位城中大名鼎鼎的戎狄富戶隱次歸麼?”
溫以恆好整以暇的坐定,才輕飄飄對僕人送出一句話:“石大人也不是外人,他帶來的隱次歸應該也算得朋友,請他們進來吧。”
石一清領著隱次歸入內,畢恭畢敬的行了禮數,得了溫以恆的賜座,二人才敢在圓墩上坐下。
自隱次歸隨石一清入內後,溫以恆的目光便開始上下打量隱次歸的一身裝扮。溫以恆雖然沒有穿宰相的官府,只一派與民同色的節儉棉衣布服,但他的眼神最能看穿人心。
隱次歸據聞溫以恆最善洞察人心,雖不如司馬懿的鷹目狼顧,但似乎確有直至人心的效果。所以隱次歸不由心虛的飄開眼神,不敢與溫以恆直接對視。
溫以恆沒有因隱次歸的失禮而生氣,只坐正身子,語氣自然卻不失威嚴道:
“石大人最近為了賑災奔波忙碌,實在辛苦。今日怎麼突然得空帶著隱老闆來訪科房,莫不是隱老闆打算為城中旱情捐款捐糧施以援手?”
“捐款捐糧之事還另說…”隱次歸訕笑一陣,將話題轉移回正軌道:“今日隱某前來拜訪溫相您,皆因石大人的介紹,乃隱某有一事相求。”
溫以恆淡淡的說道:“據聞隱老闆難得有求人的時候,看在石大人的份上,本相就抽出時間聽你說一說罷。”
“事情皆因一方硯臺與一匹棉布說起…”隱次歸粗略向溫以恆與石一清說了前有落魄落魄道士來當鋪裡典當兩間“寶貝”的事情。
“那山秀道士離開前曾說,這兩樣東西放於隱某處也可使用,只要嚴格按照她提出的挑剔要求執行儲存,便可使用她這方硯臺與棉布。”
隱次歸語氣頓時頹喪起來:“然而沒想到正是這方硯臺與棉布,引來了後面的麻煩。”
溫以恆靜靜聆聽,做出了與石一清第一次聽聞後的同樣判斷:“隱老闆所說的麻煩,是指有人覬覦這方硯臺,發生了劫奪之事?”
是以二人在聽聞後,才會不約而同的想到了商人之間,你爭我奪的激烈競爭之中。
“若只是單純的劫奪之事,那也還有人可以問責,可此次發生的事情卻比劫奪之事更無奈。”說著,隱次歸不禁隨著往後的描述而皺起了眉頭。言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