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溫以恆開口回應,天鐸帝再次質問溫以恆:“而且自你出任尚書令宰相之後,朝中紛爭似乎更加厲害,甚至傳出了你與太子及許多官員不和的言論……對此你要如何解釋?”
似乎是覺得自己的質問略顯突兀,天鐸帝又補充道:“自子初你在邊疆打了勝仗,又揭露了西受降城的旱情,雖然這兩件事情做得很好,但確實不斷有人在朕面前說你的不是。”
“朕本來對那些流言蜚語不以為意,但是後來說的人越來越多,朕也不能不對此上心,畢竟悠悠眾口,所以朕才會特意在你今日回京時,將你同那蘇九冬一起召進宮裡來問詢。”
天鐸帝的表情從剛才的冷漠,瞬間轉換成擔憂與試探,彷彿他是真的為了溫以恆著想,才有了今日召溫以恆進宮詢問一事。
如果溫以恆還是當初剛剛出任尚書令宰相時的新人菜鳥,也許他還會相信天鐸帝的話,但今時今日的溫以恆早已脫胎換骨不同以往,所以對於天鐸帝的試探,溫以恆也能鎮定自若。
溫以恆淡笑道:“臣在邊疆邊城的努力之所以受人詬病,無非是牽動了某些人的利益,遭人妒忌而已,三人言而成虎,如今在背後非議臣者已超過三人,其中緣由,還望聖上徹查。”
溫以恆直接說明自己遭人背後口舌,皆因牽動了他人利益所在,才會遭受非議。
然而溫以恆這樣直截了當的言明,卻沒有得到天鐸帝的理解:“非也非也,自然也不能全賴他人,你還是得從自己身上找原因,民間不是有句俗語麼,好似是叫蒼蠅不叮無縫蛋。”
看到如今的天鐸帝,從一開始就站在認為溫以恆自身有問題的立場,無奈之下的溫以恆只能選擇用另外的方式,敲一敲天鐸帝那顆再也雕琢不能的榆木腦袋。
溫以恆並沒有像天鐸帝想象中的激情憤慨,據理力爭,而是對天鐸帝請示道:“聖上方才說了許多話,想必已經口乾舌燥,可否容臣為聖上奉茶潤喉,以歌助興,然後再回答問題?”
天鐸帝不知道溫以恆打算如何應對,既然溫以恆提出這樣的要求,那就先答應著,若有情況,再見招拆招。
天鐸帝也不知溫以恆葫蘆裡究竟賣的什麼藥,但也知曉溫以恆確實沒有害人之心,所以才答應道:“奉茶唱歌?唔……也可。”
溫以恆並沒有立刻走到天鐸帝面前,而是先展開雙手,原地轉了一圈,向天鐸帝展示自己身上並無攜帶任何兵器,得到天鐸帝的準允後,才敢上前為天鐸帝奉茶。
溫以恆的這一連串動作並非是出於對天鐸帝的尊敬,而是出於對禮法的深刻了解。
如果剛才他在得到天鐸帝的允准後立即上前,很有可能會被天鐸帝認為有意刺王殺駕,只怕到時候他還沒來得及為自己辯解,就被天鐸帝著人推出去五馬分屍了。
天鐸帝看著溫以恆在茶桌旁一番嫻熟的操作,說道:“記得子初你本身就是泡茶的箇中好手,其中最擅長點茶法,今日你從邊疆歸來,那就為朕點茶一杯吧。”
溫以恆回應道:“聖上最喜君山銀針,但君山銀針使用點茶之法得出的最後茶品與口感不是最佳,不過,既然聖上執意要求使用點茶法,那臣就盡力而為。”
溫以恆為一邊為天鐸帝點茶,一邊開口吟唱一曲語調高雅之歌,旋律動聽,溫以恆的歌聲低沉卻婉轉有韻,聽來別有一番風味。
溫以恆低而婉轉的歌聲,只有在天鐸帝身前才能聽到。溫以恆也是有意控制住自己的音量,不讓麟德殿外的人能聽到。
這首原本應該清亮的高雅之歌,被溫以恆唱出了另一種曲調的感覺,原本氛圍緊張的麟德殿內,似乎變成了文人墨客以歌會友的所在。
漸漸的,溫以恆的歌聲,隨著他輕描淡寫點茶動作的停止而漸入無聲,結束。
奉完茶,唱完歌,溫以恆親自為天鐸帝試過茶水無毒後,才開始回應天鐸帝剛才的雙重質問:
“聖上剛才有兩問,一則認為朝中有關於臣的不好言論,二則提及朝中勢力紛爭的內容。”
“最後兩個問題都歸於一個結論,聖上認為,發生這些事情,似乎都在於臣自身並非他人有意誣陷,更責問臣為何沒有反思自身。”
天鐸帝眉目之間有嚴肅之氣縈繞,絲毫沒有認為自己剛才對溫以恆的質問有何錯處。
溫以恆重新回到剛才的位置站定,高山仰止,彬彬有禮:“聖上的質問,臣打算用一個故事來回答,故事並不長,一盞茶的時間就能說完,聖上不必擔心會枯燥乏味。”
天鐸帝嗆聲道:“朕乃真龍天子,最不缺的就是時間,今日召你進宮,就是為了解決此事,諒你的故事有多長多久,朕也不怕耽擱……你快說吧。”勾股書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