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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王思禮

就在侯景猶豫是否出兵北抗柔然,西征宇文泰之時,汾南城卻是一副平靜如水,就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這座北境邊城頑強得彷佛沒被戰爭洗禮過,城外大兵壓城,城內卻鎮定自若,城中百姓和汾南守軍早就融合為一體,這一切都要歸功於高洋的手段。

對於這些底層老百姓而言,兩方本來都是北魏百姓,只是因為上層貴族爭權奪利導致國家分裂,但現在名義上還是對外稱呼為大魏,所以兩方的居民並不在乎到底是哪方統治他們,只要能夠讓他們安居樂業,他們便會擁護。

東魏西征軍前期為了攻城,使用的手段過於激烈,這當然導致了百姓的敵視,為此高洋想盡了辦法來解決這些困境,在他看來,不僅要將本地豪強的利益和自己繫結,更要將當地百姓和守軍繫結起來。因此,高洋首先納了趙氏家族的嫡女趙飛燕作為小妾,接著便與汾南本地的豪強進行徵糧募捐,赤裸裸地將這群地頭蛇綁在了一起,使其不僅不對他有牴觸,還會輔助他管理好汾南城,還能夠幫忙做一下百姓的思想工作,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但這樣還不夠,為了更好消化這座城池,高洋還讓守城許多未成家的將士迎娶當地百姓民女為妻為妾,這樣一來,親上加上,兩邊都成親戚了,還有啥好防備,而守城的東魏將士也不會隨便擾民了,畢竟沾親帶故的,也不敢亂來。再加上他將宇文泰對西魏將士“城坡屠城三日”的許諾大力宣傳,使得城中百姓人心惶惶,不得不倒向東魏,至少跟著高洋的東魏守軍還有活路。

而這邊,王思禮收到高洋的邀請,心裡甚為矛盾,但是最後他還是想去看看這位大他幾歲的守軍主帥,最後下定決心赴宴一趟,但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這位高家二公子並沒有想象中那樣俊朗不凡和氣勢凌人,反倒是相貌平平,言行舉止也隨和。王思禮出自世家大族,從小就被家族訓練,察言觀色之術甚為精通,但他感覺光從外表卻看不透高洋本人,感覺像是很普通的一個人,但是王思禮能從其眼神之中感受到這份隨和之下隱藏的冷酷無情,他覺得高洋是個冷血的梟雄,絕非外界傳言的傻子。

高洋早就從探子情報得知了王思禮乃琅琊王氏族人,但是卻還未知他具體的身份,當他第一眼見到王思禮的時候,心裡大為讚歎不已,氣質非凡,談吐不凡,絕非大家族裡的紈絝子弟可比,只是不知道眼前這位年輕人在琅琊王氏身份如何。

宴席上,一夥年輕才俊不停溜鬚拍馬,在高洋麵前歌功頌德,雖然他臉上露出溫和的笑容,但是心裡還是極其感慨,汾南作為一座邊關小城,頂尖的人才還是極其匱乏,就說席下的這群年輕人吧,從小錦衣玉食,其心志毅力遠不如寒門子弟,而眼界知識又遠不如王思禮這等世家貴族出身的人才,只能委於小官小吏,能否成為大才還需要時間慢慢淘汰和磨練,也許會有少部分脫穎而出,也許一無所剩,一切看造化了。

高洋應付了一會,便藉口公事匆匆打發了眾年輕才俊,但他安排人暗中叫住了王思禮。此時,他正目不轉睛地盯著王思禮,笑道:“你不是汾南本地人?”

王思禮彷彿早就知道高洋會如此詢問,淡定恭敬地作揖道:“某乃南方商人,主要販賣絲綢茶葉,這不剛賣完貨源,準備回南方,卻沒想到因戰火滯留了下來。”

“哦?北境冬天冰寒地凍的,茶葉可以分四季,冬季喝茶暖身可以理解,但這絲綢乃春季所產,為何會在冬季出售,路面結冰路滑,不僅運輸成本高於往常,況且絲綢又不能抵禦寒冷,能否賣的出去還不確定,豈不是風險極大?”

“稟大帥,世人都知春蠶吐絲,所以春天絲綢最為充足,尤其是南方產絲,每年春天都會產出大量的絲綢,這樣一來商家眾多,競爭也大,定價雖高但比起冬季還是不如,在冬天尤其是北方,天寒地凍,條件艱苦,絲綢商也少,可賣個高價,所獲的利潤足以抵禦其他花銷。”

作為前世生意人出身,高洋當然知道這其中的道理,物以稀為貴,單從這一番話來看,說明王思禮這些年肯定是融入了角色,做一行愛一行,倒是會做事的人。“嗯,倒是會個做生意的人物,商場如戰場,你覺得汾南能否守得住呢?”

王思禮一怔,趕忙拱手道:“大帥恕罪,某隻是個商人,要說做生意還頗懂一二,但行軍打仗哪會知曉,還望大帥莫要折殺某了。”

高洋眼神銳利地盯著王思禮,身上散發著陣陣殺氣,直壓向王思禮,這是從死人堆裡摸滾爬起來的上位者,散發出來的殺氣,也不由得王思禮感到一陣陣壓力,緊繃著身子低垂著頭,不敢直視高洋的目光。

“王思禮,琅琊王氏族人,沒想到卻在北境當起了商人,傳出去是否讓人貽笑大方?”

高洋冷冷地盯著王思禮,他顯然不想繼續浪費時間了,儘管王思禮其人也是個人才,但他乃出自南朝琅琊王氏,南方政要舉足輕重的世家貴族,目前而言並不能為他所用,放掉是不可能的,但殺掉卻毫無價值,還與其如此不如直接點威逼利誘和他合作,為將來下一盤棋做準備。

王思禮聞言一凜,怔怔地看著高洋的眼神,剛想出言抵賴,但很快就被高洋抬手打斷:“王思禮,本帥沒時間和你浪費口舌,若你不是琅琊王氏的人才,本帥早就將你們全部殺掉了,還容許爾等在汾南如此囂張嗎?難道你們真當大魏無人嗎?”

王思禮聞言知道自己的底細早就被摸索得一清二楚,喉嚨蠕動了一下,臉上卻淡定說道:“大帥盡然知曉,那打算如何處置本人呢?”

高洋看出王思禮臉上鎮定的表情,冷言道:“王思禮,自從出征以來,本帥殺的人不少,也不差你一個人,不管你怕不怕死,再不繼續實話實說的話,可休怪本帥讓你直接煮熟了餵狗,只是可惜了你這大好時光還沒作為就死在異地了,這是最後一次的機會了。”

王思禮看了高洋一眼,知道此人是來真的了,自己再不實話實說真會被他直接煮了,但他又不敢說假話,因為他不知道高洋掌握了多少情報,年紀輕輕就此死去對他而言肯定是不甘心的,還沒施展自己的抱負就離開人世多可惜。

“唉,大帥早已知曉某等資訊,又何如某繼續浪費口舌,某確實是琅琊王氏嫡系子弟,家父王規乃梁國侍中,然而英年早逝,兄長王褒現為梁朝秘書丞,某還未入世為官,便打算為家族做些事情,所以來北地打探訊息,為國家家族做些貢獻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