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長途爬涉,大軍很快便瀕臨幽州,一眼望向幽州城,雄偉壯觀猶如磐石,高聳入雲,不由感慨道:“幽州有段孝先鎮守,固若金湯,柔然人啃不動,我們就在外圍呼應,裡應外合。”
“明月兄,柔然此次寒冬入侵,所攜帶的糧草肯定不多,雖然在河北搶掠一番,但終歸是短缺,我軍只要持久消耗,等待機會,我看現在著急的是敵人咯!”
“嗯,柔然蠻子一向很少寒冬犯邊,這次甚是反常,無論背後的原因如何,肯定是準備不足,既然如此,我們就在城外監視敵軍一軍一動,若他們有半點鬆懈,就給老子狠狠咬上一口,另外派人告知城內,援軍已到,隨時準備戰鬥!”
“諾!”
公元前547年元月,元辰剛過,北方依舊冰寒地凍,對於草原上的各族而言,正是發生巨大的洗牌,任憑各族的頭人都沒想到,一向謙虛有禮,低調含蓄的突厥首領阿史那突然襲擊鐵勒,統一了鐵勒諸部,並且建立突厥汗國,這一舉動不僅驚呆了各部族頭人首領,更是讓一度看不起突厥人的柔然可汗阿那瓌震驚無比,沒想到出身卑微(突厥5世紀歸附柔然,是柔然鍊鐵奴)安分守己的突厥人,竟然敢於不顧自己作為大汗的警告,悍然違背王令,發起對鐵勒部族的襲擊戰。
讓阿那瓌十分不解的是,突厥人並不比鐵勒諸部人多勢眾,怎麼就很快擊潰了鐵勒,難道是長生天庇護那個鍊鐵奴阿史那土門嗎?還是鐵勒的部族頭人和貴族這些年只顧享受馬奶酒和美女,早就忘卻了彎刀弓箭了?
看著一旁哭哭啼啼的妃子,出自鐵勒最大部族韋紇,仗著年輕貌美和自己的寵愛,一向跋扈,就連可敦都沒放在眼裡,爭風吃醋搞得自己的後宮雞飛狗跳的,想到這裡,心裡一股怒火頓時起來,當下一巴掌拍了過去,直接打得這位寵妃跌倒一旁,哭泣聲戛然而止,捂著發紅的臉蛋怔怔地看著一向寵愛自己的可汗,眼裡十分詫異。
“哭哭哭,就知道哭,怪不得你那位懦弱的廢物阿瑪會被阿史那鍊鐵奴打敗,一群廢物!”說完,看著蹲在地下楚楚可憐的妃子,下腹一陣邪火,當下一把老鷹抓小雞般地抓起正在發懵的妃子,粗魯地撕破了她的衣裳,瘋狂地發洩著心中的怒火和邪火,完全不顧身下苦苦哀求的妃子,反而動作越發粗魯暴躁起來。
而阿史那土門這邊,本來吞併了鐵勒後,心裡確實有些擔心柔然人,畢竟現在還未完全消化鐵勒的實力,比起柔然人實力還有所不足,確實不得不讓他心中有些擔憂,為了緩解雙方的衝突,阿史那土門還特意派使團,帶著大量的財帛前往漠北柔然王庭,希望能夠解釋清楚,但是他跟隨阿那瓌多年,知道絕非就此罷休,雙方肯定會有大的衝突,所以阿史那土門從開始就做好兩手準備,一邊派使者去打消柔然人的疑惑,一邊加強防備,暗中積攢實力。
事實也確實如此,阿那瓌並沒有被使者說服,但是也並不魯莽地行事,只是對著突厥使者怒斥一番,並索要突厥人戰爭獲得的戰利品一半。
“哼,沒想到本汗一向對阿史那土門頗多提拔,但是他卻是怎麼報恩,不僅不顧本汗三番五次地警告,違背王令吞併鐵勒,你們突厥人居心叵測吶!”
使者卻不慌不忙,鎮定自若地朝著上位的阿那瓌行禮道:“啟稟可汗,某家主上跟隨可汗多年,可以說突厥人之所以擁有如今的地位財富,都是可汗這些年的提拔恩賜,主上並非忘恩負義之人,之所以興兵討伐鐵勒諸部,實乃是對方屢次三番挑釁在先,可汗不知,鐵勒人仗著汗庭有汗妃撐腰,處處刁難我們,不僅奪取我們肥美的放牧之地,更是屢次跨境搶奪我們突厥人的女人和財產,殺死我們突厥男丁,阿史那王實在忍無可忍才率領突厥人奮起反抗,阿史那王對此十分痛心,本想親自過來謝罪,卻沒想到病倒昏迷不醒,還望可汗寬恕!”
“哈哈,都說漢人奸詐陰險的小人居多,看到你,某倒是信了...哼,連狗都不如的玩意,你也配和本汗乞求寬恕,要寬恕也讓阿史那土門親自過來和本汗求饒!”
“可汗息怒,阿史那王如今昏迷不醒,何不等主上醒來後,必定親自過來謝罪,並奉上鐵勒諸部的財產錢財美女。”
“笑話,難道你區區一張嘴,便讓本汗信了你,土門倒了,難道他的兒子科羅不在了嗎?他就做不了主?本汗乃長生天的代言人,又是突厥人的可汗,總該有權做得了突厥人的主吧?”
“大汗乃草原的雄鷹,草原的可汗,當然可以做主,突厥人都是可汗的子民,所得之物都是可汗的,某此次前來便是攜身帶來最好的金銀笑納可汗,至於戰馬武器和俘虜不好前往,何不等到春天冰雪消融,到時候阿史那王一起攜帶過來向可汗謝罪,豈不兩全其美呢?”
“哼......本汗倒想知道爾等此次前來送來了多少戰利品?”
站著的漢人察言觀色倒是不錯,心知已然明面上已然說服了阿那瓌,心裡稍微輕鬆了一些,便趕緊從兜裡掏出一本冊子,恭恭敬敬地向上舉起。而這邊的阿那瓌不看也早就知曉這次送給他的戰利品到底是什麼了,不少的美女金子,絲綢羅緞以及珠寶首飾,琳琅滿目,可卻沒有一點戰馬武器鎧甲,這阿史那的心思瞞得了其他貴族,卻瞞不了他,不過他另有打算,所以乾脆借坡下驢,也可以趁機麻痺突厥人,待後再打算。
望著下面的漢人,阿那瓌眼裡的複雜之色油然而生,他早年便投靠北魏,投歸北魏,受隆重迎接,位藩王下,安置於燕然館,封之為朔方郡公、蠕蠕王。可是他深知漢人對於他更多是利用,其次他本身也只是藉助於漢人的庇護髮展壯大,於是便在懷朔鎮暗中發展實力,潛伏起來,並在北魏六鎮起義後趁火打劫,擴張了不少地盤,併成就了草原霸主,一代可汗。
也就是早年生活於漢人境內,阿那瓌漢化程度頗高,吸引了不少漢人幕僚的效力,借鑑學習漢人的優良文化,著實繁榮昌盛,但是畢竟時間較短,學習了皮毛,內部的精髓還是沒有完全學到,要知道北魏入主中原一百多年,一直到了魏孝文帝時期才堪堪漢化改革比較徹底,但是最終卻帶來了沉重的代價,那便是六鎮起義,最終顛覆了北魏政權。
前車之鑑,阿那瓌當然不敢重覆舊轍,對於他只能一點點來,可惜漢人文化博大精深,只學了個皮毛而已,說起來,他這位可汗,還是柔然貴族裡漢化程度較高的了,可惜精其一生,也無法學習到漢人文化的精髓,將來只能讓其子孫繼續發揚下去了。
只是讓阿那瓌萬萬沒想到的是,柔然人雖然不僅學習到了漢人的優良文化,卻也學習到了漢人不堪的一面,由於對中原常年的威懾和掠奪,柔然族內甚為富裕,貴族之中享樂頗多,早就沒有了先輩們早期的堅韌不拔精神,加上阿那瓌對於柔然人多為照顧,而對於外族卻更多是威逼,所以草原之中不少部落對於甚為不滿,只是攝於阿那瓌的威嚴不敢反抗罷了,當然這些都是後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