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退下，這般穢物衝撞了娘娘當如何！”陸嬤嬤眼眸子一瞪，聲音從牙後跟擠出來，輕而狠。

小宮女們當場嚇的連連磕頭，退也不是，動也不敢動。

瑾貴妃黛眉輕蹙，沒作理會，徑自往裡走，又是一番大動靜後，她直接走到殿中高位旁，徐徐落座，才用鳳眸淡掃一圈，將殿中的人仔細看了個清楚，“怡妃，你過來的倒是快。”

殿中除了怡妃外，另外還有兩個妃嬪，一個是貴人，另一個分位更低的采女，很沒存在感。

怡妃福了個禮也不等瑾貴妃說話，很快起身，撫著鬢髮咯咯嬌笑著道：“姐姐說的哪裡話，不過是離錦瀾殿近了點，聽到桑昭媛出了事，自然來看望一下。”

瑾貴妃紅唇微微勾勒一個弧度，姿態高貴端雅，語氣不鹹不淡道：“怡妃有心了。”

“自然是比不上姐姐的。”怡妃如海棠一樣豔麗的衣裳託著她同樣嬌豔的臉容，額頭中間一朵梅花熠熠如灼，細眉一勾一畫間盡露嫵媚，神態風姿天然的嬌柔魅惑，嘴角輕輕一笑，眼眸閃出一道精光，“到底還是姐姐同桑昭媛親近些許呢。”

瑾貴妃鳳眸橫掃過去，冰冷如刺，兩位小宮妃早就在兩人的交鋒中嚇的縮在一旁，只當自己不存在才好，怡妃依然風情萬種的笑著，身若無骨的靠在椅子上，眼神嬌媚中帶著慵懶。

瑾貴妃漫不經心的撫了撫袖邊描繪的紅色細線，由鼻息間哼出一聲冷笑，“本宮對諸位從來一視同仁，沒有遠近親疏之分，怡妃是在抱怨本宮嗎？”

怡妃眸中掠過一抹凌厲，惱恨的壓了壓手指頭，赫連容這話把自己抬高一籌，暗示她才是後宮之首，其他妃嬪不管怎麼受寵，始終越不過她赫連容去！

瑾貴妃鳳眸微微往下壓，攜裹著幾分冷銳的氣勢，責問道：“桑昭媛為何突然摔倒，太醫如今怎麼說？”

桑昭媛的寢宮從外到裡頭分割成了三間，他們都在最外面的這間，裡頭有人影晃動，應該是諸位太醫，依稀能聽到最裡面那間傳來些許動靜，不過倒是沒有桑昭媛的聲音，所以最外面的人都不知道情形如何了。

有瑾貴妃發問，宮女們自然立馬去了裡頭詢問，不一會兒，桑昭媛身邊的貼身侍婢格蘭出來，一頭跪在瑾貴妃面前，“娘娘，請替我們家昭媛做主啊，是有人陷害昭媛的！”

瑾貴妃鳳眸微凝，靠在扶椅上的衣袖順著扶手往下，一片金燦燦的華光上大團牡丹燦爛盛放，她的臉色也逐漸慎重了起來，瞟了陸嬤嬤一眼，讓她問話。

“娘娘面前，不得胡言亂語，誰陷害了你們家桑昭媛，到底怎麼回事，從頭說清楚。”陸嬤嬤站出來，臉上的皺紋跟刀刻的一般，讓她常年保持嚴肅，渾濁的目光卻依舊犀利。

格蘭嗚嗚咽咽的哭了兩聲，抬起袖子抹了把眼淚，跪趴在地上，仰著腦袋，委委屈屈的把事情說了一遍，雖然夾雜了哭泣聲，說起話來很是清晰，短短几句話把厲害說了個通透。

“黑貓？”瑾貴妃金色護甲劃過扶手，眸光微微一轉，“宮裡哪兒來的黑貓？”養貓這些許小事，自是沒人搬弄到瑾貴妃耳旁，也從而黑貓在宮中名聲不小，瑾貴妃沒聽過也再正常不過。

格蘭兩邊眼淚像是剪不斷的珍珠，搖頭道：“奴婢也不知，不過既然在宮中來去自如，總要有個正經主子，再說那黑貓撞哪兒不行，偏偏往我們家娘娘身上撲，奴婢瞧的真真的，必然是後邊有人指使……”

“哎喲~說的莫非是錢常在的貓吧？”怡妃眼眸半轉，如花瓣殷紅的唇緩緩綻放一抹嬌笑，“一個宮裡也找不到同樣的黑貓來，姐姐不如把錢常在叫過來詢問一番就知是不是了。”

這事又扯上了錢常在，特別還是怡妃提出來的，瑾貴妃心中略有不快，面色如常，依然無波無瀾的模樣，鳳眸淡淡的瞟了一眼怡妃，吩咐陸嬤嬤讓人去把錢常在叫過來，不管是不是跟她相關，問還是要問的。

“說起來，臣妾對錢常在還是有點印象的，平日裡看著倒是文文靜靜的一個人，沒想到居然偏喜歡侍弄陰邪的東西，怕不是寂寞的緊了，養只貓來慰藉慰藉吧。”怡妃以絲絹捂著嘴，說到後面，自個兒覺得好笑，咯咯笑著趴倒在椅子上。

瑾貴妃早就見慣了怡妃放肆的樣子，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目光並不銳利，卻另有一種冷漠的味道，“怡妃慎言，說多了也許就落自己身上了。”

怡妃讓青玉扶著好不容易坐直了，拿手絹擦了擦眼角笑出來的淚，混不在乎道：“姐姐教訓的是，臣妾不是替錢常在心疼嘛，寂寞的女人最可怕了，尤其是……”怡妃抬起頭，眼眸展露出無限風情，意味深長的從口中一個字一個字吐出來，道：“失寵的老女人。”

此種暗示再明確不過，論宮裡頭資歷年紀，有誰比得上瑾貴妃的，而且後宮中誰都知道，皇帝甚少踏入瑾貴妃的宮殿，更別說夜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