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輕輕緩緩地飄落在碧藍的湖面上,入水時,竟彷佛化作了急雨,在水面暈開一圈圈漣漪。
但這漣漪也是輕柔的,慢慢盪開,並不急躁。
湖泊四周,盡是虛空,彷佛懸於高高的天穹。
時間在這裡變得緩慢,連吹過來的風,都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拖著拽著,一絲絲從指縫間擠出來一般。
湖上坐著三個人,一男兩女,正是白棠、碧波和鬱蘭夫人。
尋了十年,終於尋到了,可白棠看上去似乎並不高興。
他瞪著鬱蘭夫人,問道:“你當真不說?”
“你能奈我何?”鬱蘭夫人一身殷紅的長裙鋪在湖面,在這漫天白雪間,美得驚心動魄。
她幽藍的眼珠子眨了眨,妖里妖氣的模樣,看得碧波心裡十分不快。
瞧瞧自己身上這寡淡的素裙,碧波心裡升起一股失落的情緒來。
她醒來時,最先映入眼簾的,便是這耀目的紅,和那雙攝人心魄的幽藍眼眸。
碧波從未見過這樣美的眼睛,便是他弟弟那樣世間罕見的美男子,眼睛裡,也沒有這勾人的光。
這個認知,在她後來見到上古妖王花曲柳的時候,再一次被顛覆了。
十年來,她一直想親眼見識一下,傳說中的鬱蘭夫人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子,能讓白棠為之傾心?
如今終於見到了,她心裡只有一個想法:這樣美的女子,哪個男子不動心?
碧波覺得自己輸得心服口服,灰心喪氣地坐在那,一副看破紅塵地模樣,其實心裡難受得要死。
幾日前白棠就見到了鬱蘭夫人,奈何不管他如何逼問,鬱蘭夫人就是不告訴他當年之事。
他也有些灰心喪氣了,長嘆一聲,終於收回視線,垂下頭來。
這空曠的湖面上,只有鬱蘭夫人精神抖擻,一副老孃天下無敵的得瑟樣。
若說之前被關在通天閣七年,鬱蘭夫人身上的戾氣不減反增,一心盼著出去找那臭神仙算賬。
那在這冰湖結界呆了十年之久的鬱蘭夫人,簡直可以坐化成仙了。那悠悠的風,緩緩的雪,再凌厲的性子也給磨圓潤了。
於是乎,她此時就想來磨磨白棠的性子,看他急得抓耳撓腮的模樣,簡直不要太爽。
前幾日,白棠突然出現在這個地方的時候,她那死灰一般的心火才重燃了起來,雖不再像從前那樣炙熱。
但死對頭也落到這副田地,她心裡還是相當激動的,即便她自己已經在這副田地裡熬了十年了。
她哪裡知道,白棠是為了尋她,才鑽了那女鬼下的套。
鬱蘭夫人冷冷盯著眼眶微紅的白棠,冷笑道:“喲,你也被關進來啦。”
白棠怔怔看著昔日的死敵,半晌竟說不出話來,孃的,十年了,終於找到她了。
鬱蘭夫人心頭微愣,作甚?要打架?
你以為她不想打?實在是手腳都被鐵鏈鎖著,她沒法子打啊!
她在這破湖上,整日不是坐就是躺,骨頭都酥了,正想活動活動筋骨,加之仇人見面,分外眼紅,不好好打上一架,豈不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