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榮代表司禮監過來給朱祐樘送一些要批閱的奏疏,而朱祐樘則一直在咳嗽中。
即便張周提出來,讓朱祐樘多吃一些蛋白質豐富的食物,但朱祐樘的身體底子太差,如今正是秋末冬初之時,朱祐樘又染了風寒。
“陛下,西暖閣已經修得差不多,估摸再過半個月,您就可以入住了。”李榮一臉關切道。
修暖閣的事情,張周離開之前就在操辦,奈何皇帝一邊想在西北打仗,一邊又想修新的宮殿,還是在乾清宮旁邊修,大臣自然會有意見,以至於修暖閣的銀子多還是張周透過開礦給籌措的。
朱祐樘也是憋著一口氣。
朝中大臣既然什麼都不支援於朕,那朕就自行去籌備一些錢糧物資,朕想要什麼,不用你們來插手,不用朝廷的,名義上用的都是內府的銀子,你們總不會沒事找事了吧?
事實上,張周在開礦之後,所獲取的錢財數量,以張周在弘治十二年開春考中進士之前於西山開煤礦開始,兩年下來,給朱祐樘所提供的私下的援助,已有近二十萬兩之多。
多數都用在了邊政上,多餘出來的,還能修個暖閣。
清寧宮偌大的宮殿,也不過才花了六萬多兩銀子,而修個暖閣也不過花個兩三萬兩銀子,修得也能更加精緻。
朱祐樘嘆道:“秉寬還沒回來,不過他說的那種暖氣,效果還真挺好,朕現在沒事就喜歡去清寧宮給太皇太后請安,坐下來一會,就覺得窗明几淨,都捨不得走了。”
李榮笑道:“是啊陛下,若是西暖閣修好之後,必定比清寧宮更加亮堂,能做到四季如春。”
“呵呵。”
提到張周,朱祐樘臉上才有了些許血色,隨即他目光又落回到面前的一堆奏疏上。
好像這才是他日常所要做的差事,讓他覺得疲累。
“有對戶部左侍郎許進調偏關的事,提出異議的嗎?”朱祐樘問道。
李榮道:“未有。”
意思是,奏疏裡沒有對許進外調之事發表非議的,說明許進外調這件事,是符合文臣利益的。
張周在邊政體系中權勢過大,許進換王瓊這件事,會讓西北最側重的軍事堡壘,偏頭關,恢復到傳統文臣的控制之下,以一個戶部左侍郎來換取,對傳統文臣來說也是值得的。
朱祐樘點頭道:“那下一步,朕準備讓王瓊回朝,當戶部左侍郎,你看是否會遇到一些阻力?”
李榮這才知道,原來皇帝就是做了一個平替,或者說叫對調。
許進換王瓊,沒有什麼李孟暘升左侍郎,再讓王瓊當戶部右侍郎的騷操作,可以說是簡單直接。
李榮道:“照例說,西北一地巡撫回朝,以做右侍郎居多,但也並非沒有先例,左布政使調京為右侍郎也常見。”
朱祐樘道:“朕不是已經決定,讓山東左布政使李士實,調京師為刑部右侍郎?他們還想怎樣?”
言下之意,跟文臣之間已經有對立。
知道朕有什麼決定,你們文臣總喜歡說三道四,所以朕也不跟你們商議,先把許進調出去,回頭再宣佈王瓊接替許進為戶部左侍郎,就問你們服不服?
李榮問道:“王瓊調京,以戶部左侍郎,是要協同萊國公處置錢糧排程之事?”
“是,也不是。”朱祐樘回答模稜兩可,眼下似乎只有在李榮面前,他才會坦誠相告,換了是蕭敬,朱祐樘都不會正面去回答這種問題。
或者說以蕭敬的謹慎,也不會貿然去問這種關乎政策的大事。
這也體現出李榮的德高望重,還有他敢於為皇帝分憂,哪怕有些時候看起來關注點有些越界。
朱祐樘道:“九邊無論排程什麼,都不能以一人之力來協同,哪怕是朕和秉寬,也沒有能力說服朝中的那些清流之臣。”
李榮聽了有些感同身受。
在弘治時期,其實皇權已經開始被大臣的權力壓制了,文臣對於朝政的全盤掌控,遠遠比皇帝更大,朝中的大事小情,基本都要透過文臣的同意……別看皇帝在人員排程上幾次佔先,但對於傳統文臣的大本營,內閣鐵三角,皇帝就沒法去撤換和調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