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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空谷客 二

一拿到手裡,我便立馬抖將開來,才發現是一件圓領海魂衫。然後試著在身上比了比。

看著父親被雨水漉溼的後背,摸著乾燥的海魂衫,第一次,我的眼圈溼潤了。

趕忙用手背揩了去,將海魂衫揣在懷中,一口氣跑回自己屋裡。標籤都沒撕,趕忙扯掉上衣,套在了身上,憋著笑踱回堂屋。

“你小舅給你寄的。大老遠的,寄點錢不好嗎?”父親沒好氣的說,他頭也沒抬,仍就自顧自的整理著裝包裹的袋子。

我停下正拽弄著衣服下襬的手,扭頭回自己屋裡去了。心想:小舅什麼時候這麼好心過。

失落就像一個殺手,只爭朝夕,而且全無敵。

無法理解是因為我正經歷著失落。再次執筆,即刻又豁然開朗了,彷彿雨已停,夕陽也從視窗擠了進來。

世上無難事,只要肯登攀!

7月7日 晴

綠樹枝頭鳥,歌時我心惱。

昨晚我睡得很沉,一夜無夢,這似乎很不科學。但也絕非周公能夠解釋的了,因為無夢。

即便是他們口中的瞎子亦不能。他們就是那些口口聲聲要打倒一切牛鬼蛇神,卻對瞎子之流奉若神明的誰們。

清晨,當還沒脫完夜衣的曙光偷偷摸摸剛爬到窗欞的時候,我已經醒了。

無需鬧鐘,但我的自然醒可不是麥琪的禮物,但經別人之口,再傳回我的耳朵時,無疑它的確又是麥琪的禮物。

隨著窗外天色在灰度上的減弱,院中鴨腳樹上被餓怕了的鳥雀,也嘰嘰喳喳的吊起了嗓子。

我躺在床上,充耳不聞外面的嘈雜,只是漫無目的的浮想著。

有種跳脫的愉悅塞滿胸腔,雖然只是短暫的跳脫於往日的艱辛與忙碌,但是這片刻的歡愉卻是實實在在的。

是的,今天不用去田裡勞作。只是大腦裡的生物鐘已經成型了,想多睡也不能動夠。

我乾脆坐起身來,依靠在床頭的牆上。繼續讀大仲馬的《基督山伯爵》。

早飯做與不做,我並不能選擇,但吃不吃,倒是我的自由。囫圇吞了幾口,就躲回房間接著看書去了。

飯前讀到唐代斯躲進老神甫的裹屍袋,被獄卒當成屍體扔出了監獄。

才讀了幾頁,就被一句禮貌的叫門聲打斷了。我心頭一顫,也許是受制於從書中帶出的情緒。

幻想著出現什麼奇蹟,能把此時已經闖進院裡的不速之客,投進書中的孤島監獄。

來人叫李守信,為人和和氣氣的,見到誰都樂呵呵地搶著打招呼。但這些都是假象,鬼知道他心裡藏著多少汙穢。

世上總有這麼些人,人前奉佛,人後侍鬼。就像書中的代理檢察官維爾福,陷害完唐代斯仍就享受著他好人應得的美滿生活。

我不願閃回,但總也逃不脫深藏在記憶中那些影影綽綽的畫面。

如果讓我執筆作畫,天空一定是清灰色的,他的面目一定是邪惡猙獰的。

可偏偏回憶這般老實,送給那天一抹金黃,他仍是慈眉善目的模樣,向我攤開手掌,魔術般的變出兩塊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