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從她眼底湧出來的淚意,時薄言的心,似乎都被燙傷了。
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要幫她抹去她眼角的淚珠,手剛抬起,童嫿的眼睛便睜開了。
抬起的手,不動聲色地放了下來,“你醒了?”
他沒有忽略她睜眼的瞬間,漆黑的瞳仁裡尚未來得及收起的恨意。
那恨意,彷彿一把尖刀,往他的心口,狠狠地紮了一下去。
就如同那晚在醫院裡,她跟他說他不配讓她生孩子的時候,眼中的恨意是一模一樣的。
到底他錯過了什麼他不知道的事情,會讓童嫿恨他恨到生無可戀的地步?
他的心裡不禁有些茫然了起來。
他最大的錯,就在於在過去的五年裡,他太過理所當然地享受著她對他的付出。
可饒是這樣,也不至於讓童嫿恨他恨到即使離婚了,這種恨都沒有消去。
時薄言在心裡自嘲地想著,他是不是該慶幸,至少,她對他還有恨,而不是如同對待陌生人那般平靜和陌生。
而童嫿,就在睜眼的瞬間,她所有的意識就回籠了。
夢裡的一切也隨之消散。
同樣的噩夢,她已經做了好幾次了,也許久沒有再重複過這個噩夢。
可她沒想到,竟然在時薄言的辦公室裡,再度重複了這個噩夢。
片刻。
她收起了所有的情緒,坐直了身子,目光,落在了茶几上放著的那杯牛奶。
以前她只要受驚了,就會習慣性地喝一杯牛奶壓驚,時薄言是知道的,但她沒想到他竟然還記得她這個習慣。
她在心裡諷刺地勾了勾唇。
能讓時大總裁記住她這個習慣,她是不是偷笑一番。
時薄言見她的目光落在那杯牛奶上,便將牛奶端過來,遞到她手上,道:
“來,把牛奶喝了,喝了就不怕了。”
童嫿伸手的動作,在聽到她那句“喝了就不怕”的時候,頓了一頓。
而後,又神色平靜地接了過來,斂下眸子,掩去了眸底因為他這句話而激起的波瀾,一口一口將杯中的牛奶喝完。
將杯子放在身邊的茶几上,帶出了一絲沉悶的聲響。
她緩緩從沙發上站起,神色平靜地對時薄言道:
“謝謝時總的招待,我已經好多,公司裡還有事需要我回去處理,就不打擾了。”
她拿起手邊的公文包,轉身往外走。
時薄言抬了抬手,下意識地就想拉住了她,但最終還是停下了動作。
“我讓楊叔送你回去。”
童嫿走了兩步,身後傳來了時薄言的聲音。
“不用了,我的司機就在樓下等我,謝謝時總。”
她回頭,看向時薄言,語氣客氣,嘴角還掛著淡淡的笑,顯得過分疏離。
時薄言感覺到自己心口的那一塊地方,似乎又疼了一些。
“好,那我不送你了,慢走。”
時薄言的聲音,不經意間啞了幾分。
童嫿微微一頷首,轉身離去,整個過程,她連頭都不曾回一下。
時薄言的眸色在她的背影完全消失的時候,變得暗淡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