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不令略顯意外。
天山離這裡是挺遠,不過離許不令家挺近的,就在沙洲外面,肅王在天山南邊,北齊在天山北邊。
作為肅王世子,常年和右親王對壘,許不令自然清楚對面的情況。
天山附近已經算是很偏遠的地帶了,人口稀少,大家族更是屈指可數,‘柳’又不算大姓,許不令只記得有個柳姓的皇商家族紮根在那裡,做著西域到北齊的生意,也算是北齊比較顯赫的家族。
從柳無葉的面向上來看,明顯是中原人,祖輩必然是從中原北遷的那一波。而且‘窮文富武’,年紀輕輕武藝超群,還沒變成膚色黢黑的糙漢子,沒點家底堆不出來。
念及此處,許不令笑了笑:“我遊歷天下,還真去過黑城附近,聽說那裡有個柳姓的大商賈,家主是大齊的皇商柳善璞,莫非柳兄,還和那柳家有淵源?”
柳無葉輕輕皺了下眉,明顯沒料到許不令見識這麼廣,他沉默了下,輕輕搖頭:
“沒關係,喝酒。”
“呵呵。”
許不令見此也不在多問,端起酒碗,和柳無葉碰了下。
烈酒入喉,似是要撕裂肺腑。
柳無葉如同灌草原上的馬奶酒那邊,很豪邁了來了一大口,結果就和所有初次喝斷玉燒的人一樣,臉色瞬時間憋的通紅,額頭上的汗當時就下來了,咬牙忍了片刻,才緩過氣來:
“好烈的酒,名不虛傳。”
許不令嘴角含笑,往日在孫家鋪子見多了這樣的場景,如今再看,還是覺得很有意思。無論是頂尖宗師還是江湖螻蟻,在斷玉燒面前都是平起平坐,喝完準來一句‘名不虛傳’。
崔小婉靠在馬車裡,看著兩個大男人喝酒,有點饞了,舔了舔嘴唇:
“老許,我也想喝酒。”
老許?
你要老婆不要……
許不令眼神古怪,不過想想方才介紹崔小婉是自己夫人,便也釋然了。他站起身來,取出小木婉,倒了小半碗,遞給車窗裡的崔小婉:
“喝慢點,這可比你的桃花釀烈的多。”
“我喝過的。”
崔小婉雙手捧著小碗,抿了一口後,又看向站在肩膀上的小麻雀:
“你要不要來點?”
小麻雀搖了搖腦袋,方才飛了大半天,連叫都懶得叫一聲了。
柳無葉坐在篝火前,看著‘夫妻倆’相濡以沫的場景,不知為何,眼神稍微暗淡了下,偏頭看向火焰,默不作聲。
許不令回到篝火旁坐下,稍微思索,詢問道:
“柳兄怎麼會在這一片?”
柳無葉掃了眼地上的屍體:“剛剛路過,瞧見這幾個結伴出門,便曉得盯上了人,順道過來看看。”
說話間,柳無葉看向拉車的追風馬。
為了禦寒和遮掩行跡,追風馬身上也裹了層布料,灰頭土臉並不引人注目,但坐近了仔細看,還是能看出追風馬的體格過於龐大,放在漠北也很少見。
馬和兵器,是辨別江湖人身份的重要因素之一,衣服鞋子可以破破爛爛,逃命和殺人的東西,卻沒人敢將就。一般來說,馬越好,身份或者武藝便越高,不然就是給別人送坐騎。
柳無葉仔細打量幾眼後,微微眯眼:
“馬不錯,許兄是做什麼的?看起來不是一般人。”
許不令笑了下:“本是浪蕩江湖的遊俠兒,做些押鏢的小買賣,秋天的時候,內人染了風寒身體有恙,尋常郎中治不好,前些日子聽聞,京城有塊千年沉香木能治百病,便想著帶她去歸燕城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