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安邦笑道:“嘿,我也是玩笑話,你別當真!還是說正事!老於啊,我們心裡也得有點數呀,新釗同志人生地不熟,對漢江情況有個熟悉過程,我們班子裡的同志和新釗同志也會有個磨合過程。在這個過程中,你老兄可得注意提醒我啊,發現我擦槍走火了,就暗中踹踹我,別讓我的另類影響了班子的團結!”
於華北說:“安邦,這你只管放心好了,你就是不說,我也會提醒你的!”
新省委書記何新釗很低調,在全省黨政幹部大會上公開發表講話說,讓他到漢江這麼個經濟大省來主持工作,他是誠惶誠恐,如履薄冰,惟恐辜負了中央和漢江五千萬人民的期望。新書記高度評價了漢江省改革開放的歷史成就,宣稱自己是站在很高的點位上起步的。對趙安邦和班子裡的同志,何新釗很尊重,在第一次常委會上就說:大家該怎麼幹還怎麼幹,我現在的主要工作是調查研究。我只有一點要求,就是要給我省幹部群眾鼓勁!不能讓文山那七百萬噸鋼搞得垂頭喪氣。漢江省並不是只有這七百萬噸鋼,我們是個對國家財政貢獻很大的經濟大省,成績很大,有目共睹,中央充分肯定。還說,跌了跤的英雄還是英雄,像原文山市委書記石亞南同志,受了處分的方正剛同志,從本質上說還都是好樣的。
就是在那次常委會之後,趙安邦把對石亞南的使用問題提了出來,“新釗書記啊,你既然對石亞南同志有這麼高評價,我就提個建議,還是得用起來啊!”
何新釗笑道:“當然!這樣的好乾部不用,我們還用什麼人?!趙省長,我完全贊同你的意見!”又交底說,“一弘同志給我交班時特別提到了兩個同志,一個是方正剛,一個是石亞南。提起石亞南,老書記可是動了感情啊,說是這位女同志難得啊,既敢於探索,又勇於承擔責任,和我們老百姓保持著血肉聯絡!”
趙安邦說:“是啊,亞南同志和老百姓的血肉聯絡可不是作秀啊!下臺離開文山時,把無依無靠的孤女小婉領養了。還在報上公開向文山老百姓道了歉,不曾想啊,這個道歉信一發表,成千上萬的幹部群眾來為她送行,場面感人啊!”
何新釗點點頭,“這我知道!趙省長,你說吧,想怎麼安排這位女同志?”
趙安邦想了想,斟詞酌句說:“先讓她休息一陣子,稍事安頓,然後就安排到省**來吧!畢竟犯了錯誤嘛,暫時降級使用,先做省**的副秘書長吧!”
何新釗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長地笑了,“趙省長,石亞南同志原任文山市委書記嘛,我的意見,最好還是在省委安排吧!安排省委副秘書長,你看好嗎?”
這可是趙安邦沒想到的,“新釗書記,你可真厲害,把我相中的大將一把奪走了!”又半真不假道,“老於省紀委那邊還想要她呢,我就讓老於別和我爭!”
何新釗打趣說:“哎,哎,趙省長,我可不是和你爭啊,我是新來乍到,你們老同志總得講點風格嘛!再說,最先看上石亞南的可是我啊,裴書記交班推薦時我就說了,就讓這位女同志到省委來吧!不信你現在就打電話去問老書記!”
趙安邦沒法爭了,“好,好,新釗書記,你權大嘴大,我就講點風格吧!”
何新釗卻又說:“哎,趙省長,奪了你一員大將,我也幫你做點貢獻,準備明天就找國家部委熟悉的頭頭,把文山新區決定保留的四大專案儘快給批了!”
趙安邦心裡很快樂,嘴上卻說:“得了吧,新釗書記,這也是你的事了!”
何新釗畢竟是從京城權力部門下來的,文山四大專案本來也在補批的過程中,何新釗幾個電話一催,國家部委加快了審批速度,沒幾天批文全下來了。石亞南又安排到了省委,這真讓趙安邦高興,因此對這位新省委書記印象很不錯。
然而,身為省勞動人事廳副廳長的老婆劉豔對這些事卻另有看法,在家裡和他私下叨嘮說:“安邦,要我看,這位新省委書記很老練呀!別看年輕,畢竟是在北京大機關歷練過的。上任後雖然挺低調,卻也很務實。這七百萬噸鋼現在是他的事了嘛,他能不好好解決嗎?板子你們捱了,好人他來做。更重要的是,他已在一片和諧氣氛中接收老裴留在漢江省的幹部班底了,用亞南只是個開始!”
趙安邦想想也是,嘴上卻說:“也別這麼說,好乾部大家總會爭著要嘛!”
劉豔含蓄地笑了笑,“安邦,你瞧著好了,你、老於和他不是一個等量級!”
趙安邦自嘲道:“那是,何新釗政治上比我成熟,否則中央不會派他過來!”
說這話時,趙安邦心裡翻騰起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苦澀:也許一場艱難而複雜的磨合就要開始了,就像當初和裴一弘的磨合。裴一弘是老漢江干部,彼此比較瞭解,作風又民主,重大決策以及幹部人事安排很注意和他,和班子主要成員通氣,磨合期就比較短。和何新釗的磨合會是什麼情況呢?恐怕難免要有些磕磕碰碰。何新釗有個謙虛謹慎,繼承和發揚裴一弘集體領導,民主決策的工作作風問題,他也有個擺正位置的問題。老於提醒得對,如果他不擺正位置,耍老資格,以功臣自居,就會影響到省委班子的團結,甚至影響到下面各地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