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康,這次你有十足的把握嗎?我想蘇仲卿也不會完全不提防我們吧?”
蘇良平有些擔心。
“無妨!一個黃口小兒,毛還沒長齊,他能耍出什麼花樣?”
康仁執得意的笑著說道:
“就算蘇仲卿打仗有一套,只怕他也萬萬不會想到我能用如此雷霆手段,現在田順昌也率領三萬大軍奔向這裡,在我們到達軍事堡壘的時候,他們也會趕到。以如此雄厚兵力,又是出其不意,蘇俊的萬餘殘軍,個個帶傷,能翻起多少浪花。”
說著話,康仁執猛地捏緊了拳頭,好像給自己打氣一般,猙獰的說道:
“到時候只需一鼓作氣,等解決掉蘇仲卿,我們二人就是為那位爺解決了一個心腹大患,到時候加官進爵指日可待!”
蘇良平倒是不想著加官進爵的事,畢竟他是王上的遠親,無論蘇家那個人當老大,他都能攀上些親戚,至少能保證有大把的金錢供其揮霍,就算是以後不當這個巡關御史了,那也能做一個田園富家翁,豈不是美哉?
但是這一切得在把陸家與北蠻勾結,私自出售金皋礦的事情掩蓋住才行,否則以安寧王蘇昱那種暴脾氣,加上雷霆手段,一旦知道自己通敵,恐怕真能殺了自己,這是蘇良平最擔心的。
軍事堡壘的城廓越來越清楚地出現在眾人的視野中,城上震天的鑼鼓聲音也清晰的傳到了康仁執的耳朵中,那披紅掛綠的城牆上,站滿了衣著華麗的世家子弟,看來軍事堡壘蘇仲卿真的是沒有任何的防備。
蘇良平冷聲笑道:“如果蘇仲卿此時知道,這些鑼鼓是在為他敲打喪鐘,不知為作何想?”
因為金皋礦脈的事情,他對蘇仲卿已是厭惡到了骨頭裡,正所謂最是無情帝王家,生在王廷世家,那一點點的血脈關係,顯得太蒼白無力,更何況蘇良平與安寧王蘇昱也只是普通的親戚,與蘇仲卿的關係那就更差了,對於這個安寧世子的死活他才不關心,唯一讓蘇良平感到關心的是銅定山的金皋礦脈能為其帶來多少財富。
康仁執心裡充滿了愉悅,一年多來,這顆紮在自己心頭上的刺終於要拔除了,自打蘇仲卿來了之後,先是從自己這裡敲詐走大批的銀兩,此後又處處與己作對,加上背後大佬的日夜督促,康仁執算是吃不好,睡不香,成天想著如何能除掉這根肉中刺,這一切終於就要變成現實了。
以後的邰黨郡仍然是康仁執自己的私人王國,雖然他迫切的想殺蘇仲卿,但是真到了緊要關頭,他心裡也不禁有了些惋惜的念頭,這蘇仲卿完全不像以前自己認識的那般不堪。
恰恰相反,還是一個難得的人才,能從古德阿奇的進攻中敏銳了發現了扼制白德元咽喉的機會,而且能以北安縣的那點新兵硬生生的擋住了蠻人十餘萬大軍的猛攻狠打,而力保軍事堡壘不失。
要知道這次蠻人可是動了真格的,與上一次田大鵬的守衛有著天壤之別,這一次是古德阿奇在做好了充足了準備,調動了大量的攻城器械,十餘萬人中還有蠻族三大部的精銳騎兵,但仍然在軍事堡壘之下碰得頭破血流,甚至落得了身殞當場的結局。
可惜啊,可惜,蘇仲卿再厲害他也是王廷的世子,和自己的老大是死對頭,正所謂水火不相容,兩人是無論如何也不能走到一起去的,要不然蘇仲卿若能為己所用,那該是多好的一件事啊!
這個念頭在康仁執的腦子裡一閃即逝,他甚至有些啞然失笑,自己從來都不是理想家,而是實實在在的現實主義者,迅速將心情調整過來,打量著不遠處的軍事堡壘,歷經戰火洗禮的軍事堡壘已不復當日的雄偉。
殘破的城牆昭示著當日戰鬥的殘酷,兩座衛堡的外面幾乎被徹底填平,現在仍然沒有來得及清理,那被蠻軍堆起來的土壘依然聳立,城牆下明顯是被剛剛挖起來的泥土填平的,但饒是如此,泥土之中仍然依稀可見紫黑的血跡,便是現在自己踏足之處的北蠻,被踩踏得稀亂的小草上也沾滿了血跡。
也不知蘇仲卿付出了多大的代價才能保住軍事堡壘不失,康仁執在心裡暗想,但此時此刻,蘇仲卿付出的代價越大,對自己便越有利,自己便越能輕鬆的解決這個大麻煩。
回頭眺望身後,已可看到遠處的煙塵,那是田順昌的三萬大軍,康仁執欣慰地笑了,說到底田順昌還是忠於自己的,雖然自己奪了他的軍權,可畢竟自己對他有知遇之恩,加上他們兄弟又是邰黨郡的老人,對自己的感情,怎麼可能是一個剛來一年是世子能比擬的?
田順昌此時把時間拿捏得恰到好處,自己才踏足軍事堡壘城下的時候,他親率的三萬大軍也隨後便能趕到。
陸項明看到了康仁執一行人,同時也看到了騎行在康仁執身旁的巡關御史蘇良平,瞬間他的膽子也便壯了起來,扭頭看了一眼高踞於城樓之上的不動聲色的蘇仲卿,忽的拔腳便向城下走去,他這一走,立馬便有數十豪族子弟跟著奔了下去,他們是要出城去迎接康仁執和蘇良平二人。
蘇俊嘴角掛著冷笑,看著大部分的豪族子弟相繼離去,剩餘的一部分仍舊畏懼的看了一眼蘇俊,舉步欲行,猶豫再三卻又留了下來,這些日子以來,蘇俊在安戶縣的雷霆萬鈞般的手段,著實讓這些普通的世家感到有些害怕,這些世家比不上那些邰黨郡頂級的豪門,而且又沒像陸項明那樣有強硬的兵臺,這是他們不敢動的原因。。
這群人在看到蘇俊鐵青的臉,猶豫半晌,仍是決定留下來,在他們看來,蘇仲卿畢竟是世子,又基本上已經接管了安戶縣,而康仁執雖然官大,但你官再大,也不能不把世子放在眼裡吧?況且康仁執在這裡呆不長,終究是要回邰黨郡的,如果康仁執走了之後,蘇仲卿要來個秋後算帳,那可不是他們這些人能承受得起的。
又有兩排人踏上了城牆,兩人一組,扛著巨大的銅號,銅號架在前面一個人的身上,後面一人手執號嘴,將嘴湊到上面,隨時準備吹響銅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