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勤政殿的路上,皇帝忽然若有所思地看向趙全,問道:“這駐國使臣一旦到了他國,便是到死都不能回,你說,這西蕘的使臣,難不成此次真要死在大成?”
趙全頷首,“陛下多慮了,咱們大成的水土養人,這西蕘使臣來時還好好的,怎會輕易死了。再說了,若真如此,那也不是咱們大成的事兒,興許呀,是那使臣來大成之前就得了什麼不治之症。”
皇帝不語。眼看著儀駕就要到勤政殿門口。
太醫此刻心底慌張,這等待的時辰便更覺煎熬。
終於,外頭傳來內官的通報,太醫的腿也對著這聲通報抖了抖。
這時,就見皇帝帶著總管趙全從外頭走了進來。
太醫連忙跪下行禮,“微臣見過陛下!”
皇帝瞥了眼太醫,“起來吧。”
太醫連忙站起身,半佝僂著身子,等著皇帝問話。
“西蕘使臣得的是什麼病?”皇帝問。
太醫把在心中默唸好多遍的話脫口而出道:“寒風入體,雖沒什麼大礙,可——”
皇帝見太醫欲言又止,不禁皺眉,“可什麼?”
太醫卻又跪了下去,神色間也顯得尤其慌張,“可不知為何,微臣發現,使臣體內中了一味極其厲害兇殘的毒!”
皇帝聞言微微一愣,“毒?”
太醫點頭,“是,此毒極為罕見,名為月破。每到子時便發作一次,發作時渾身癢痛,需得浸於冰水之中得以緩解,雖不致命,可若長此以往,身子定然吃不消。”
好在這許多年來,給皇帝嬪妃們問診,都用最簡單通俗的回話,這會兒也是怕說得複雜了,皇帝聽不明白。
如此一番解釋,皇帝自然就明白了。
聽到此處,皇帝已然眉頭緊鎖,眼睛直勾勾盯著跪在地上的太醫,“若是尋常的病症倒也罷了,這中毒若是傳出去,於大成的西蕘之間,定回生出嫌隙。”
說著,又問太醫:“既已診出,可有解法?”
太醫戰戰兢兢地抬起頭,看向皇帝,道:“恕微臣無能。”
皇帝心下一頓,當即吩咐趙全,“去,派人盯著典客署的人,若有送信去西蕘的,半途定給朕攔下。”
趙全立馬應聲退下。
太醫此時已然滿頭大汗,垂首不敢多言。
“若有人問起的話,你知道如何說吧?”皇帝忽然道。
太醫立馬點頭如搗蒜,“是是,微臣此番前去典客署,所診出的使臣之病症,不過就是普通的風寒入體,過些時日變好了,只是若無精心照料,恐怕會引起身子發熱,到時說不定會燒壞了腦袋。”
聽著太醫胡亂編扯的這番說辭,皇帝倒稍顯滿意,當即點頭,“退下吧。”
太醫如蒙大赦般,這才稍稍鬆了口氣,從地上站起身,朝著皇帝又行了一禮,趕緊退出殿外。
瞧著太醫離開,皇帝嘆了口氣,目光沒由來地落在了御案的奏摺上。
右相上奏,說大成自古立嫡立長,封王禮之後便該行立儲之事,中宮無所出,理應立長子成昊為太子。
之前看到這奏摺時,他還以為自己眼花看錯了,這上頭奏的,句句都是左相甚愛同他所言,如今卻被右相又說了一遍,不僅讓他意外,更讓他開始瞧不清,這齊家究竟什麼意思。
想到齊右相的這封奏摺,又想到賢妃先前的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