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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零章逆境(求收藏)

……

孤月獨映人不眠,燈深月淺兩相念。

一盞燈。燈光照著楊靖宇,他只覺得這盞燈似乎在他的眼前不停地旋轉。他想要抬起手去揉眼睛,適應這刺眼的光,但發現自己的手腳根本動不了。他頭痛欲裂,喉嚨就像被烈火灼燒一般。他閉了閉眼,又將它睜開,那盞燈還是在他的眼前瞎晃著。他想要說話,於是他吞了吞唾液,卻覺得咽不下,不是因為嗓子火辣辣的疼,是胸前插著的一枚針,讓他險些連氣都緩不上。

乾澀的嘴唇起了皮,嘴角血跡已經結痂,蒼白的臉上不剩一絲血色。蓬亂的頭髮已經散開,披蓋了他一臉,嘴裡含著一絲頭髮,但他沒有任何力氣吐出來,只是儘可能的張開眼睛,去看清燈後的黑夜。

那是一條朽得不成型的凳子。他雙腳張開垂在地面,背依靠在一面硬硬的牆壁上。很冷,這裡太冷!一股若有若無的寒氣,不知從哪兒來,四周都是,將他的身子幾乎凍僵。

瑤池的雪山不見得這樣冷,這是哪兒呢?

目光移到了眼角,他什麼也看不見,鼻尖隱隱傳來了一陣惡臭,很醜,就像屍體腐爛的味道,還不是幾具屍體腐爛那麼簡單。

霜兒露兒,他想要去呼喚她們的名字,用盡了所有嗅覺,他感受不到她們的存在。

他終於洩氣了,在這個暗無天日,周遭全是蝕骨一樣的寒氣,只有一盞微微驅散著他臉上的冷意,身體,就快要凍僵了。

“吼!”

一聲如同豚一樣的野獸吼叫,打破了這個安靜黑暗的世界。鐵鏈拖地的響聲,離他越來越近。好似有一隻龐大的野獸,吐了一口氣,吹滅了這盞燈。他看得真切,燈芯絨結紅熄下的時候,那是一個高大臃腫的影子。

他又閉眼,再睜眼,黑夜中,有一雙燈籠似的眼睛在望著他,發著幽幽詭異的紅光。

鐵鏈的聲音越來越響,它離他越來越近。

它很暴躁,很渴望。卻在接近楊靖宇三米近的地方,四肢彷彿是被萬斤的鐵鏈牽制住了,無法再走近一分。它遙遙在現在三米外的地方,死死瞪著楊靖宇,不斷嘶吼,不斷吐氣。

太臭了,楊靖宇雙眼在疲倦的轉動著,身子卻提不起一絲力氣。他想著要躲避,想著霜兒露兒,他突然很害怕,從來沒有過的害怕,那是死亡不能解救的深深恐懼。

很冷,特別的冷!

“霜兒露兒!”

他終於叫出了她們的名字,卻再也耐不住大腦的疼痛,昏了過去。

當他再度醒來,艱難的睜開雙眼,面前的那盞燈又亮了,但他看不清。這盞燈仿若化作了無數盞,在他半閉半睜的眼前幻化成了無數盞。四肢已經被徹底凍僵,俊美的臉蛋上結滿了一層霜,他很渴,很餓,他奄奄一息,急促的呼吸就怕不能支援他繼續活下去了。

他要閉上雙眼,結束他沒有報復,很可笑的一生。

可李忘塵突然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他揹負著青鋒劍,穿著一套胸前繡花的白衫,綰髮於定,俊極無儔的臉上浮現著如同三春暉一般的笑容,他爽朗的抿著酒,大口的喝著酒,大氣的用袖擦著嘴。他對著自己,咧著嘴巴,將手中的酒壺爽快的遞了過來,一臉的真誠。

我只好酒,遞給你一同喝,你是我的兄弟!

你說山海皆可平,你說江山一瞬指間,你說心心念念曇花一現,你說春花秋月何時了。蒼山的樹青翠欲滴了,蒼山的碧波蔓延到了杜鵑花下了,他死了多久?

“喝嗎?”他笑著問。

“喝——”楊靖宇說不出話來,抬不起來手。

他看見李忘塵的笑容頓住了,仿若三月天倒春寒了。天蓋上了陰雲,地颳起了大風,鵝毛大雪下來了,很大很急。又如漫天的楊綿,下到了楊靖宇的心頭。

好冷啊,楊靖宇再也沒感受過這樣溫度,是李忘塵突然猙獰的面龐,是他欠下的罪孽。

他拔出了青鋒劍,一劍刺進楊靖宇的胸膛。

“是我楊家欠你李家的……李兄,我不喜酒,但遇到你,我想跟你喝一蠱!但我,抬不起手……就像,無法化解我們之間的仇恨……”

李忘塵笑了,他依然笑得很好看,縱馬高歌,恣意江湖,他還有什麼放不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