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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小鎮遇襲

山山相挾夾一壑,潯潯峰崗映水間。蓽清波暉閃盪漾,攜清風林動松濤。

是晨,濃霧從山谷散去,如同織一縷青煙蕩在山崗。澄空清朗,蔚藍一色,幻若豪情潑灑,怡人心臆。恰時抬頭,白魚村河沿岸的青山上便多了好些五光十色的鮮花,鍾秀韻麗,水軟山溫,綠蔭環抱,青瓦黃牆。那粉紅色的晚櫻花,遠望如團雲繚繞,近了才看得清星點花瓣,層層疊加環繞在細膩的花蕊外延,盈盈淺淺,一片馨暖祥和的模樣。

河近湛澈激盪,朗潤群山急退,片片花瓣隨風散落開去,如露滴一般飄然飛舉。

如此簡單的畫面讓人目酣神醉,心生嚮往。

尤家院前站著的倆人,素衣翩然,采采動人。其中負劍的朗逸少年,只將眼光看向遙遠的天際,目中無一絲情意流露。墜花飛絮飄飄,吮著鼻尖縈繞的花香,卻無觀賞風景的雅興。

尤大奔將一個裝了些許銀兩的包袱遞到了洛羽的手中,眼裡帶著不捨,張了張口,卻不知怎地開口。洛羽許是猜出他的想法,莞爾一笑,輕聲道:“尤大哥,白魚村是洛羽的故鄉,我們還會再見面的。”

她溫婉的轉身,在尤大奔的注視下,緩緩移步。

尤雅躲在房間裡,輕輕捻手撐開一點縫隙,窺過院前的洛羽,將目光停留在李忘塵的身上,心裡五味陳雜。自上次的事情發生後,她自覺羞愧難當,一直藏在閨中,不敢見李忘塵。此番望著那倆人漸行出了院,忍不住奪門而出,衝著李忘塵的背影喊道:“李大哥!”

李忘塵頓了一下,還是選擇大步離開。尤雅性格悍戾,內心狹隘,若非洛羽制止他,尤雅早就死在他手裡了。

這樣的人,不交也罷。

“李大哥,對不起!”

尤雅小聲細語,話已出口,竟不知所措了起來,捏著衣角,深深將頭埋了下去。恐無人能夠體會,她說出這句話到底花費了多大的力氣。但昔日那一臉笑容燦爛的少年,卻不曾為之所動,仍是大步流星。

只嘆恍惚錯過的一切呼喚,顯得是那麼蒼白無力。

洛羽心裡不免有些難過,雖是化解了自己的恩怨,卻無法和解尤雅和李忘塵之間的矛盾,提起的步子很沉重,左右思忖再三,終是拉住李忘塵的衣角停下,扭頭道:“尤雅妹妹,你不須如此。”

尤雅神情悲愴,雙眼一紅,頓時聲淚俱下:“洛姐姐,我沒事。尤雅只求李大哥能原諒尤雅之前做錯的事!”

當著洛羽的面,尤雅身子微微顫抖,眼裡帶著一抹堅定,直直的跪在地上。

洛羽將一切盡收眼底,回頭瞟了李忘塵一眼,見他面無表情如故,帶著一絲哀怨之色,快步走向尤雅,欲要將她拉起來,尤雅掙扎開,使勁搖頭,痛哭道:“李大哥如不肯原諒,尤雅是不會起來的!”

李忘塵臉上仍是漠然,但人非草木,便淡然的開口道:“那你就好好跪著,等想清楚了,就起來吧!”

他提著酒葫蘆,沐風離開。

尤雅先是一滯,轉而擦了擦眼淚,拼命的點頭:“李大哥,我等你回來。”

洛羽小蹙眉頭微微舒展,風中,她嗅到空氣送來的暖香,向著尤雅和尤大奔輕輕點了一下頭,也轉身而去。

當洛羽追上這個漠然無比的傢伙之時,他撥開了盛滿酒的葫蘆,一口接著一口的喝著,他總是這一副對什麼都漠不關心的模樣,可又有誰知,他的內心,像一面明鏡似的。

洛羽不似盡了解他,但倆人經的幾次生死,也讓他的神秘,在她的內心深處種下了一種微妙的感覺。

如涓涓流水緩緩淌進心底,那一枚堅硬的石頭將要生根發芽。

不知是何處萌發的,卻如這個美好的春天一般柔軟,湛藍。

明媚的陽光從楓葉間斑駁的閃動,在地面跳躍起許些暗色的浪花,一群麻雀在林中穿梭著,落下悅耳的淺唱,歌聲貼在綠色和藍天之間,悅染于山巒溪水之中,有節奏的顧盼著。

他們一路同行,向著新羅國的方向出發。

兩日後,在毗鄰梁京的一座小城鎮中。這裡有一家飯館,其佔地廣闊,建築宏偉,外觀樸實,內部奢華。此時正值日中,烈日當空,垂楊有氣無力,散漫的聳拉著腰肢。金紅的門匾高高矗在二樓基前,駐在二樓的欄杆上,可賞一街的煙霞,館中食客眾多,皆是呼兄喚弟,推杯換盞,語笑喧闐,還有拍桌子摔板凳的聲音,十分刺耳。

幾個粗臉大漢腳踏板凳,興致勃勃討論著當今昭帝和宰相薛乾的事情,語言中多是謾罵不屑的笑聲,說到梁京傳得沸沸揚揚的那面血旗之時,更是口沫橫飛,轟然拍案,高聲喧譁安寧的陳國即將迎來戰亂,引得一眾好奇的食客起身關切詢問。

若非近日以來梁京發生了大事,成了他們口頭間的洽談之話,斷不至此。

在眾多食客之中,毫不起眼的靠窗位置坐有一俊逸少年,身著樸素,綰髮於頂,桌前置一柄精巧的長劍,手中枕一壺酒暢快淋漓,聽聞那幾個粗臉漢子的討論到穆易慈之時,不禁面色一沉,將手中的壺放了下去,重重的拋在了桌上。

他從來沒想要留下這個女人的命,既被昭帝關進天牢中,一切也是她咎由自取。

恰巧,也就是那一聲清響,卻有意無意的將眾人的目光吸引了過來,看他的裝扮也不讓人覺得富有,可就是這樣的情況,卻讓這吵鬧的飯館瞬間安靜了下來。也並非因為他的姿色實在是驚人,但縱使這飯館的掌櫃,也覺得這少年並不簡單。

要說這少年此番動作下來,便靠著牆,翹著腳,那八尺的長軀修長而勻稱,微酣的閉著眼睛,案前擺了幾壇酒,此時已是空壺空盞,但少年除了面浮紅光,卻若沒事人一樣,舒心的閉上了雙眼。單說少年勝酒也不覺有多奇怪,可眾人的眼睛大多放在了他對面的那頭髮凌亂,對著滿桌食碟狼吞虎嚥的少女,眼裡的震撼是不可言喻的。

她絲毫不顧及有多少人帶著異樣的眼睛打量她,雙手齊動,不知是吃了多少,直待那滿桌的酒菜空空如也,她才滿意的抹了一下嘴,瓊鼻輕溢汗,粉臉含春,扭頭望了一眼看她的食客們,那雙明亮的眼珠子偏偏生了無窮的誘惑。

桌面上的杯盤狼藉,與少女那盈盈一握的腰肢成了鮮明的對比,當是七八人的飯菜,皆被她一掃而空。這樣的一個飯量驚人的絕色女子,怎不讓人驚訝中帶著點豔羨?

終是這滿堂的喧鬧,成了鼓大眼睛的裡兀自顯出的不可思議,化坐這落地無聲的寂靜。有人偷偷拉開了懷中的畫卷,臉上露出了深沉的表情,扔了酒錢,急切轉身離開。

見是無數雙眼睛一齊又斜過來,少年微微睜眼,酣然愜意,眼神掠過這群人,看向垂簾的門外,由遠及近的瑣屑聲,沒有逃過他的耳朵。

適逢日中,幾匹健馬疾馳而過,攪起地面的陣陣煙塵,又潰散在風中,香絮一地。馬行如龍,街道旁人紛紛側目。一隊身著鎧甲計程車兵停了下來,挨個地將大街上的青壯年們都帶走了,大街上一時混亂不已,嘈雜聲蓋過了人們沉沉的疲倦睡意。就在飯館的門前,至先行的幾匹馬一齊停下,馬上下來幾個錦衣武官,面相兇狠暴戾,身姿威武雄壯,瞧了瞧四周,便一窩蜂擠進飯館,龐大的身子骨似要將這還算寬敞的飯館都要拆散了。

飯館雖是人滿為患,巧的是堂中鴉雀無聲,靜的讓人感到有些許不適。武官們瞧了一眼大堂,不由分說就拔劍驅趕了幾位食客,再將佩劍合起扔在桌上,一屁股坐了下來。為首的百夫長呼了呼氣,抓起水壺,爽快的喝了幾口,又脫了盔,顯是有些熱,便不停地用手扇著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