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靖宇不禁有些疑惑,打量著下方這個老頭,見他神情也不像是裝模作樣,於是便問道:“這位長老,此話怎講!”
老頭躬身向楊靖宇行禮,義憤填膺的道:“稟太子,李忘塵幾年前入我宗門,但天性不服從管教,曾打傷我宗門數位弟子,犯下不可饒恕的罪過。雖未被逐出師門,但確實已不是我宗之人了。我宗,也不會承認他是門下弟子。是吧,宗主?”
最後一句話,老頭將目光移向了白念飛,語氣也不由加重了許多。聽他話裡的意思,似乎對白念飛有所不滿。
劍靈宗共五位長老,老頭坐於右上,是劍靈宗的位高權重的大長老。他人在宗門之中具有很高的威望,一直以來就很不喜李忘塵,連白念飛都拿他沒有什麼辦法。
偏巧的是,大長老說出的這些話,卻正合了白念飛此時的心意,他心中暗暗竊喜,臉上卻露出無奈之色,嘆道:“那個頑徒,現在確實算不上劍靈宗的弟子。”
如此乾脆的話,反倒讓大長老怔了一下。
白念飛對李忘塵非常疼愛,還曾將自己的親生女兒許配給他,如今為何突然說出這種話?大長老盯著白念飛看了看,心裡愈發感到奇怪,但他沒有再多話,反而笑呵呵的坐了下去。白念飛既然如此說了,那麼李忘塵以後便不再是劍靈宗的弟子。他要的,也不過是讓白念飛親口承認這個事實而已。
李忘塵來宗後,曾打傷宗門之中不少弟子,這還包括大長老的親孫兒。他多次想將李忘塵逐出宗門,若不是白念飛執意反對,恐怕劍靈宗早已沒了李忘塵這號人。
楊靖宇靜靜聽著,笑容逐漸消失。開啟摺扇,輕輕扇起來,臉上看不到一絲表情,好像是在想什麼。
半晌後,他收了摺扇,對白念飛道:“白宗主,在下想和你單獨談談!”
綺霜綺露聽見楊靖宇的話,乖乖提劍走出了門。
“你們也下去吧。”白念飛對五位長老說道。
眾人退去,房間中,只剩下楊靖宇和白念飛二人左右而坐。
白念飛自個飲下一口茶,方道:“太子,您此行為李忘塵而來,只是,他已不在宗……”
“白宗主,你不用多說什麼了。在下曾與李忘塵是至交好友,又豈會不知你是他的師父,他是你最喜愛的第子!”楊靖宇打斷白念飛的話,目光如炬的望著他。
“至交好友?”
白念飛心中掀起一陣驚濤駭浪,便不在隱瞞李忘塵與他的關係,驚聲道:“……太子身份如此高貴,我那頑逆徒兒,可沒資格當您朋友啊!”
“他確實沒有這個資格,所以我親手殺死了他!”楊靖宇收回目光,神色變得冰冷了下來,令房中都升起了一股迫人的寒意。
白念飛聞言,目眥欲裂,頓時拍桌而起,也不再顧及對方是太子的身份,怒斥道;“你就算貴為太子,也不能隨意奪我徒兒性命!太子,你今日必須給白某一個交代,憑什麼殺我愛徒!”
“交代?”楊靖宇嘴角微翹,揚起一個很好看的幅度,不怒反笑道:“白宗主,在下也想讓你給我一個交代。你一個小小的三流之宗,竟敢窩藏前朝餘孽,難道就不怕招來殺身之禍嗎?”
“太子,這頂沉重的帽子,我白某人扣不起。你說我劍靈宗窩藏前朝餘孽,可有什麼證據?”
白念飛神色中難掩傷感,李忘塵死在了當朝太子的手中,他痛心疾首,心中懊惱不已,恨不得立馬殺了楊靖宇。但宗門大任還挑在他的肩上,他不能這樣做,只是將兩拳死死的握住,強壓住心中劇烈翻湧的火焰,與一臉儒雅笑意的楊靖宇相互凝視,氣場絲毫不弱。
“白宗主不必對在下耿耿於懷,李忘塵之死並非我本意。只是我二人,有著難以解開的國恨家仇,如果上天不開這個玩笑,我真心希望跟他做一輩子好兄弟。”楊靖宇臉上浮現出一絲惋惜之色,心中也不免隱隱作痛,他又怎麼想殺死李忘塵呢!嘆了嘆氣,收起外斂的氣息,他的語氣變得柔和了下來,向前踱了幾步,心事重重的樣子,接著道:“月華宮宮主風如煙,派出宗下最優秀的弟子,正四處尋找叛徒花解語的蹤跡,一旦查到她被你劍靈宗庇佑著,恐怕你宗無法承受風如煙宮主的怒火。在下並非危言聳聽,風如煙的手段,白宗主應該略有耳聞。”
白念飛不露聲色,鎮定自若,緩緩道:“你到底想怎麼樣?”
楊靖宇轉過身來,盯著他道:“在下說那麼多,是想讓白宗主明白現在的局勢,在下並不想多生事端。如今前朝餘孽已死,只要你肯交出月華宮叛徒花解語,我不僅不會將此事透露出去,也會盡全力支援你宗門發展起來。白宗主,若何?”
白念飛不為所動,沉聲道:“太子,我宗裡沒有前朝餘孽,更沒有什麼月華宮的叛徒,你若不信,大可搜搜便是。”
楊靖宇見白念飛一再矢口否認,便於長衫袖中取出一紅色錦盒,將之輕輕開啟,露出盒中的一片散發著瑩瑩光芒的葉子。
“白宗主,此物乃是千年稀世奇寶玉蟾株,可解世間百毒,是在下從李忘塵身上所得,也是由李忘塵親口說出,想用它救治中了青陀羅花劇毒的姥姥。當年,身中此毒的兩位月華宮仙子,其中一位死在月華宮宮主風如煙的手中,另一位則帶著前朝餘孽李忘塵逃走,她現在,就藏在你劍靈宗之中。”
楊靖宇將錦盒放在桌上,那一雙帶著不可抗拒光芒的明亮眼眸,落在白念飛身上,似要將他的內心看透一般。
白念飛盯著錦盒中的玉蟾株葉片,呼吸不覺加重了幾分,強壓下內心的衝動,搖頭道:“我相信我徒兒不是前朝餘孽,太子一定是弄錯了。何況我一個小小的三流之宗,也不敢私藏逆賊。太子想要找出這位身中劇毒的月華宮叛徒,可是來錯了地方。雖說當年的確是一位老婦人將李忘塵送來我宗,但如今她早已不在我宗裡,白某更不知其去向,還請你不要為難白某了。”
“白宗主,你難道還不明白?你口中這位老婦人,就是曾經月華宮三仙子其一的花解語,因身中青陀羅花劇毒才使得模樣大變。不過,只要將這片玉蟾株葉子服下,她就能恢復原貌。”楊靖宇回到座位前坐下,兩縷長髮蕩在額前,襯得俊美的臉上更加英氣十足。只見他氣息慢慢下沉,抬袖道:“只要你肯把她交出來,我既往不咎,你宗便能倖免於難。”
“什麼,太子……你說那個老婦人……是月華宮三位仙子之一的花解語?傳聞三仙子個個長有閉月羞花之色,風華絕代……這怎麼可能……”白念飛一臉驚恐之狀,被楊靖宇說出的話嚇得語無倫次,臉色煞白,失去了平日裡的風度。
楊靖宇瞧見他這般模樣,似笑非笑的道:“白宗主是真不知道她的身份,還是不願說出實情?”
白念飛慌忙搖頭,一臉無奈道:“太子,我若知道李忘塵是前朝餘孽,又怎敢收他做徒弟?至於你說那位月華宮的花仙子,當年她將李忘塵送進宗後,便獨立離去了,白某不知道她現身在何處,自然也無法將她交給你。如今李忘塵已經死在了你手裡,想要找到她,恐怕比登天還難。”
楊靖宇眉頭緊蹙,白念飛一口咬定花解語不在劍靈宗之中,偏偏前朝餘孽李忘塵又死在自己手裡,他實在是拿不出確鑿的證據。花解語是否真在這劍靈宗之中,他也不敢斷定。想必白念飛也是做好了萬全之策,他這一趟,只怕是要空手而歸了。
微微思索了一下,楊靖宇便收起桌上錦盒,不願多作停留,起身道:“白宗主,我給你半個月的時間,交出花解語,事關劍靈宗存亡,白宗主還是好好想一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