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門外弟子傳報說燕無期三人到了,朱莫岐端正了姿態,正襟危坐於大殿之中。
齊路遙匆匆請安之後急切問道:“紀師叔,怎麼不見我哥哥?”紀本初眉目溫柔,盡顯長者風範,笑道:“找你來正是為要說這事,我原本與你哥哥一同回來的,走至華陰縣齊郎突然說有要事處理,不能親自來接你了,讓我安排人送你過去與他相見。”
齊路遙扯著裙角,淡淡地“哦”了一聲。
“本想讓天縱送你的,又怕他莽撞誤事,無期心細,讓他們一起送你去見哥哥可好?”
“嘻嘻,那謝謝師叔啦。”路遙一聽到燕無期可以去送自己,頓時喜笑顏開,靈動可人的模樣和當年的齊琬琰十分相像。
“去吧去吧。”紀本初擺擺手道。
話又說了回來,齊瑾瑜哪是什麼有要事處理,不方便上山,他分明還在氣頭上,因為王鈅被殺一事,不願再和一劍宗有任何交際。
“咳!早知道是這苦差事,我就應該裝病不起床,誰稀罕去送你這瘋丫頭。”剛一出門,顏天縱便自怨自艾地哀嘆。
“三猴子!你再說一遍!看我不撕爛你的嘴!”兩人打鬧著跑開了。
“本來就是,有這工夫我和師姐一起練劍豈不痛快。”天縱一邊跑一邊回頭衝她做鬼臉。
華陰縣就在華山腳下,不到晌午三人便進了城,按著紀本初給的地址找到了永珍門眾人棲身的客棧。剛一進門齊路遙便一個飛撲黏在了哥哥身上,雙手環抱齊瑾瑜,把臉埋在了他的腰間,久久不願意撒手。
孩子們就是這樣,分別時或許不會動情,親人不在身邊時可能也不會怎樣,小別重逢時卻最容易情緒波。
齊瑾瑜見了妹妹,一改前幾日的陰沉面容,神色俊朗,美目流盼,輕輕拍了拍她:“好啦好啦,這麼多人看著呢,你別再把鼻涕蹭我衣服上。”齊路遙伸出小拳頭錘了哥哥一下,暗哼一聲,站在了他身後。
“有勞兩位師弟還刻意跑一趟給我把妹妹送來,愚兄感激不盡。”齊瑾瑜雙手抱拳衝無期天縱二人道謝。“我讓人備了午飯,還請兩位兄弟給我個機會,容我略表謝意。”
燕無期見已他盛情款款,也不好推辭,和天縱互看一眼,點了點頭。
幾人正吃飯間隙,齊路遙低聲對齊瑾瑜道:“哥哥,前幾天在山上,無期師兄和三猴….和天縱師兄救了我一命。”
齊瑾瑜一口飯差點噎住自己,滿臉疑惑,驚訝道:“什麼!?”緊接著路遙便把當日發生在落雁峰上燕無期和豹子以命相搏之事大致地說給了哥哥。
“我說路遙師妹,你怎麼不告訴瑾瑜師兄,是誰把你揹回來的。”天縱打岔,拿她開玩笑。
過了良久齊瑾瑜才緩過神情,衝無期道:“聽小妹口中講述已是如此兇險,想必當時情勢更要危急吧?”燕無期沒有說話,輕輕點了點頭。
“呼!好在平安無事的過來了,萬幸萬幸!”齊瑾瑜略一沉思,解下腰間那把鑲金嵌玉的寶劍,放置於桌上,道:“此劍名為‘重生’,當年束冠之禮時師尊送的,愚兄常年四海漂泊,再無貴重之物,還請兄弟一定收下,當然,救命之恩絕非朝夕可報,算我再欠你一個天大的人情。”
燕無期剛要開口拒絕,齊瑾瑜又從懷中掏出一把摺扇,對天縱道:“顏兄弟出身鑄劍世家,見慣了各樣的神兵利器,齊某不敢班門弄斧,這把扇子倒也是個有趣玩意兒,便送於兄弟了!”
“不不不!齊師兄的東西,我二人斷不能要,自拜師之日起,師尊便告誡我們‘捨生取義’之理,莫說路遙師妹是自家人,就是普通路人遇著危難,我等也會捨命相救。”燕無期義正言辭道。
“就是就是,我若收了師兄的報酬,回去後師傅非打死我不可。”顏天縱一邊嚼著嘴裡的飯菜,一邊含糊嘟囔。
齊瑾瑜正欲辯解,顏天縱放下手中筷子,正色道:“再有就是,路遙師妹是我們一劍宗的客人,保護她的安全是我們職責所在,若讓天下人知道一劍宗連個小姑娘都保護不了,我們還混不混了!無期,你說對吧?”燕無期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齊瑾瑜哈哈一笑:“那…好吧,我也不難為你們,只是你們也別讓我太難堪。”正說話之際從劍首處解下一串劍穗,紅繩底部綴著半塊晶瑩剔透的水蒼玉,玉上鏤刻著一隻老虎,爾後如法炮製,從扇柄底部也解下一條紅繩,同樣綴著半塊水蒼玉,這半塊玉上刻著一條龍。
“這是我偶然間得到的,合在一起便是一塊完整的玉佩,愚兄參悟了許久,不知其中有何蹊蹺,倒也不是什麼貴重之物,權當留作紀念。”
無期天縱二人初出茅廬,不認得這兩塊水蒼玉是為何物,只當是塊普通玉石,也就收下了。
茶過三巡,菜過五味,眾人飯罷,到了分別之時。齊瑾瑜兄妹送燕無期二人至門外上馬。
“三猴子,你有空了一定要到東萊看我,海參、蛤蜊你都還沒吃過呢。”齊路遙衝顏天縱告別,隨後又看了無期一眼,話到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來,只是輕輕地朝他揮了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