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無期腳下穩健,即便身上揹著鳳迦異這樣的壯漢,也把寧佳兒與艾可尋遠遠地甩在了身後,再次抵達城門時他們尚未趕到,守衛士兵見王子受了重傷,哪還敢攔,急忙放了進去,無期二人也終於有幸一覽太和城的廬山真面。
太和城原先是生活在此處一個叫“河蠻部落”的都城,南詔上一任詔主皮羅閣在大唐的幫助之下統一了六詔,隨後又征服了附近大大小小數十個部落,“河蠻部落”也在其中。
南詔國的疆土向北擴張了上千裡,一時達到了頂峰,原先的都城太靠南方,不再利於統治,皮羅閣縱觀全境,發現此處既是國境的中心,又極具險勢,於開元二十七年遷都至此。
後來沒過多久,皮羅閣因病逝世,王位傳給了養子,也就是如今的南詔王閣邏鳳,閣邏鳳繼位以後又在太和城原有的基礎上大肆修築,這才有了今天的樣子。
南詔歷代詔主皆崇敬唐朝文化,但見城內街道佈局有不少唐朝建築的影子,集市、民宅、軍營分割槽而列,各有自己的位置,王宮建在城西的山坡之上,地勢最高,城內概況可一覽無餘。
無期二人在鳳迦異的指引之下直奔王宮而來,他說此處有南詔最好的郎中。
王子口中最好的郎中不是別人,正是他的二爺爺——炎閣,炎閣又叫蒙崇義,當年他隨兄長皮羅閣平定六詔有功,玄宗皇帝給兄弟二人分別賜名為蒙歸義和蒙崇義。
蒙崇義是南詔國的第一高手,舍龍閣的領頭人,此時他正在房內看書,只聽得門外有急促腳步聲傳來,當即起身要看個究竟,尚未趕到門口,“哐當”一聲,房門就被人用力推開了,定睛一看竟是兩個身穿漢服的少年。
自去年南詔與大唐鬧翻以後,蒙崇義向來積極主戰,如今對唐人更無半點好感,又看見自己孫兒趴在無期後背上,奄奄一息,頓時怒上心頭。
他操著不甚熟練的漢話,厲聲喝道:“我孫兒怎麼了?是你們打傷了他?”
“不不不!老先生您別誤會,貴國王子在樹林裡遭遇了埋伏,我兄弟二人恰巧路過,便順手把他救回來了。”
眼前的老者雖然又矮又瘦,可當他站在燕無期面前時,壓迫感頓時撲面而來,只有劍宗七子那樣的高手才會有的壓迫感。
“爺爺,不要為難他們,是...他...們救了我。”鳳迦異還是很虛弱。
蒙崇義看了看孫兒的傷口,心裡暗道:“這兩個小傢伙倒也不簡單,竟然知道點住‘曲池’和‘神門’兩處穴道,力道拿捏的也剛剛好。”
他雖然心裡是這麼想的,面色卻並沒有任何改善,依舊沉著臉道:“把他放到內殿的床榻上。”
蒙崇義對著鳳迦異的傷口又仔細端詳了一番,說到:“孫兒所中的乃是一種比較常見的蛇毒,醫治起來並不困難,你們先出去,我要拔掉箭矢給他上藥。”
一出門口,燕無期深深地呼了口氣,天縱也是一臉冷汗道:“高手!絕對的高手!如果他要殺我,我感覺自己接不了十招。”
十招?顏天縱怕是高估自己了,那日在長安城中與臧鋒大戰數百回合而不敗的老者便是此人,至於半年前他為何會出現在王銲的家中,此事暫先不提。
兩人在外等著無聊,也不好到處亂走,只見竹廊的拐角處有一座木亭,便想著坐過去歇歇腳,到了亭內,無期面向東方,憑欄遠眺,眼前一望無際的洱海在晚霞的映襯下愈加明媚動人,南詔人喜歡唱歌,湖上的漁民哼著清脆的歌聲滿載而歸,溼潤的晚風徐徐吹來,令人心曠神怡。
先從長安到成都,又從成都到了太和城,近一個月以來,兩人一直是在趕路,如今雖身處敵國的王宮,卻有一種說不出的安詳。
“王子的傷醫好了,叫兩位公子過去呢。”一名懂漢話的老僕人打斷了無期二人的愜意,隨後兩人在他的帶領下又進了內殿,卻不見剛才那位矮瘦老頭。
“欠了你們這麼大的恩情,尚不知如何稱呼兩位呢。”鳳迦異半裸著上身,中箭的傷臂纏滿了紗布。
“我們是一劍宗學武的弟子,我叫顏天縱,這是我師兄燕無期。”
冷不丁地向人介紹無期是他師兄,天縱感覺怪怪的,無論是薔薇還是無期,三人之間都是直呼其名,很少會以師兄弟相稱。
鳳迦異恍然道:“原來是一劍宗的俠客,難怪有如此武藝。我對唐國十分傾慕,經常出入蜀地,曾多次聽人談起過一劍宗。”
他竟然知道一劍宗,這是燕無期二人不曾想到的。